崔素渊则眯着眼,眼神不善地看着太稽离开的背影,下一次的大战他不能让给太稽,他有件十分要紧的事,必做不可!
两人离开的方向都是朝戎狄的营地。
刚刚在大汗的宫殿,二人为自己据理力争,最后阿尔成可折中,既然两人都想建功,那就太稽为帅,崔素渊为师,二人共攻大雍漠北,共破阳城,共守戎狄。
戎狄这边已经作了下一场战的布划,阳城里外却流动着混乱的气息。
先是阳城里有些门路的百姓都收拾细软要投奔在别处的亲戚,城里乱了套,阳城的官寺大人东奔西跑才把民心稍微稳了些,天刚亮就潜到营地里朝沈勃诉苦,一直到这时才离开。
再就是营地里好些重伤的士兵,好多人因着中的刀伤是有毒的,一个接着一个地不治身亡,哭嚎哀叫声不绝于耳。
“蓝陵”坐在营地后的坡子上,思绪飘远。
不知风六有没有安全回京,如今漠北的情况陛下定会派援军,可是若戎狄像上次一样突袭发兵,漠北这边又能抵抗多久呢,城中的百姓还有那么多,是不是该提前打算,撤民守城?
“四郎,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他身后响起蓝校尉虚弱又苍老的声音。
他当然苍老了,四个儿子,死了三个,他心痛得自己也恨不得死了去,可他死不成,他还有小儿子在,还有妻子在城里,明明这些年与戎狄的大小仗都“安全”得很,这回难道是戎狄反水,与侯爷“恩断义绝”了吗?他自己也想不通,带着心痛寻到了蓝陵这处。
“蓝陵”回头看到蓝校尉佝偻着身子,连盔甲也都没穿,身上包的都是纱布,“蓝陵”站起身把蓝校尉扶到坡子上坐下。
“营里闹得慌,坐在这儿清净些。”他说完突然笑了一声,仰起头看着沉暮的天空,叹息道:“只是在想,下一场大战,我还能不能活。”
蓝校尉死了三个儿子了,“蓝陵”是他唯一活在世上的孩子,他哪里能听得这种话。
“说什么屁话!老子不会让你死的!”蓝校尉面色透着苍白,很是恼怒地斥责“蓝陵”。
“蓝陵”摇摇头不说话,心里却在冷笑。
他这几日蚀骨之痛已经到有些无法忍受的程度了,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要因为没按时吃变容毒而变回原貌,到时候等蓝校尉知道自己已经一个儿子都没了,怎么还可能护着他。
两人各自带着心事,就这样静静地并排坐着,没一会儿,蓝校尉先起身,拍了拍蓝陵的肩膀,沉声道:“回营吧,离开太久不好,现在正是乱的时候,随时都有可能要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