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大晚上想起写字来了,墨也打翻了,你坐着,我喊人进来收拾。”
崔素渊见他似乎要起身的样子,摆摆手让他坐。
太圳笑着说不用,“夜深了,不必再麻烦。”
崔素渊也不多说,他虽然很满意沈铮扮作太圳的样子,可就算被种了噬忆蛊的沈铮他的性子也改不了,比真正的太圳温和太多,不过崔素渊并不强求,毕竟“真沈铮假太圳”总归是他外甥,能算得上听话。
“行,舅舅听你的,不闹腾。”
崔素渊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太圳咬着牙关,面上不露分毫难忍的情绪,轻轻问崔素渊:“这般晚了,舅舅怎么还没睡?”
“倒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想不通,我早听闻高国的王子并不会武,可今日却在晚宴之上徒手用一颗小小的花生米将琉域王子的嘴给射穿?”崔素渊说了这些后停顿了一瞬,眼神投到太圳的身上,突然开口道:“圳儿,弹出花生的人是你吗?”
太圳抬眸看向崔素渊,脸上的表情带了丝难堪,“舅舅,我也希望是我,戎狄人人都说我是勇猛的神之子,可我浑身的功夫在伤后废得连剑都握不起来......”
崔素渊心下虽疑惑,却也不再提这一茬,“圳儿别伤心,约莫是舅舅看错了,当时我只见你腕子动了下,琉域王子就叫喊了起来,舅舅还以为你身子恢复了,我这一问倒是引了你伤心,是舅舅的不是。”
他这话半真半假的,太圳自然听得出来他的试探,因为崔素渊是个只信自己的人,生怕蛊毒哪一日失了效用,时不时会试探太圳。
太圳勾起唇角惨淡一笑,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勾勾地看着崔素渊问:“舅舅可还有事?”一副要请人走的模样。
崔素渊叹息着摇头,“只是有些担忧素溪罢了。”
他边说边观察太圳的表情,见到太圳脸色沉下来,且眉头紧皱,眼里对太稽的恨意一览无余。
崔素渊很满意,接着说:“太稽心狠手辣,强行囚禁了你阿娘,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逼你我来大雍朝拜,戎狄被他把控,往后我们只会过得更加艰难,只怕你阿娘要受苦。”
太圳此刻心里剧痛袭来,他因着崔素渊的话,心里的担心渐起,这些年与阿娘的相处中,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阿娘从侯府被救下后,因着自裁和上吊的窒息引得身体受损,头脑迷惘,忘却了所有的前尘往事,智商俨然像个八九岁的小孩。
崔素渊利用她的纯真将她骗到戎狄,献给大汗,她靠着美貌天真做了大妃,生下太圳,崔素渊这才做了戎狄的太师,手握权势。
而他假作太圳的这几年从未碰过戎狄的军政,就是想消弭自己在戎狄的存在感,在大汗去世后,悄悄带了阿娘离开。
可太稽继位为新的大汗,强抓了戎狄宫殿中的阿娘,以阿娘的性命作威胁,强逼他与崔素渊代替太稽来大雍朝拜,毕竟大雍是下了圣旨,点名要太稽做使者的。
可太稽不从旨意,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无人不知,被强派到大雍的他们只不过是被他当作送到大雍的人质而已,他自己却是在戎狄谋划出战漠北的,只要他骚乱边境,太圳和崔素渊就会在安京被就地处决,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既解了心头大患——崔素渊和太圳,又继续了他自己发战漠北的意愿。
太圳暗自呼吸几个来回,他一定要把阿娘平安地带离戎狄,只是在这之前他不能在崔素渊面前露馅。
“舅舅,今天白雕可有带来阿娘的消息?”
崔素渊沉着声音说:“并未,我们在大雍的这几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太圳抬眼看崔素渊,“那我们该怎么做,舅舅你和我都在大雍,这一待就是一两月,而阿娘在戎狄,千里遥遥,我只恐阿娘有什么好歹。”
“圳儿,舅舅已经为你找好了路子,你只需照我说的做就行。”
太圳直觉崔素渊不会有好事说给他,果然崔素渊下一刻就说:“夷谷的王妃爱慕你,大雍的昭阳公主对你也很特别,你将这两姊妹都收入囊中,多左右逢源些,有了这两个人的助力,你背后有夷谷和大雍,太稽的位置迟早得是你的。”
崔素渊说的话简直让太圳觉得恶心,他给他种噬忆蛊和情蛊都只是为了他自己想做人上人的私心,可他还不满足,竟还想要他利用殿下。
太圳当下就一脸的排斥,直言道:“一个王妃,一个公主,我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