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圳跌跌撞撞地离开废府,他走路都有些不稳,今日蛊毒发作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他不能以这副模样出现在崔素渊和燕璧的眼前。
裕华街上处处都是喧闹,来来往往都是人。
今日好几拨人群都往街边那个新开没多久的茶室去,太圳混在人群中也朝里头走,他坐在角落的位置,因他戎狄的穿着打扮并没有人愿意与他坐一桌,茶室的小厮要来赶他,他抛了一块金锭,那小厮才一声不吭地离开。
太圳喝了凉茶后,心里舒坦了很多,这时候才有精力观察周围。
他只见茶室的桌上各色的茶盏都有,而且各个桌周围都坐的是互不相识的人,他们都带着向往又专注的神情往同一个方向看去,太圳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原来这茶室里还有一个高台。
那高台正中间有个矮几,两边站着两个小童,这时一个蓝袍老头佝偻着背走了上来,一屁股坐在矮几后面,手摇折扇,摇头晃脑地开始叽里呱啦。
太圳看到这人后,嘴里的凉茶险些一口给吐出来,广大夫何时从神医变成说评人了?
广大夫一手摇扇,一手捋白须,他突的一下将扇子收拢往矮几上重重地一敲,神经兮兮地说:“咱们上回书说道公主与郎君相分离,这回两有情人也该见面了。”
“好!好!”
底下坐着的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广大夫说得更是起劲。
太圳轻笑,慢慢喝着茶要瞧瞧广大夫做什么妖。
“公主本太真无邪,从未历经苦楚,这第一痛就是与所爱郎君分离,这第二痛就是生身母亲离世,皇帝爱重皇后舍不得将皇后下葬,公主生生在殿前跪求了半个月,才求来皇后的下葬机会,也是这日郎君悄悄地回了京,两人解除误会重归于好,可有情人分隔两地自是鸿雁传情......”
底下的人一会儿喜一会儿哀叹,太圳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这广大夫说的不是昭阳殿下和他么......
等广大夫摇头晃脑地说:“这第二痛,公主体会了,找了个事做让自己遗忘痛苦,本来公主在时间的流逝下真的要治愈痛苦了,可她的第三痛来了,那郎君为了揪出叛国者潜伏军营,死在了战场上。”
“而公主如何劝服皇帝和太子,如何身穿红嫁衣在城门嫁给了那郎君,多年来独居公主府的事迹,请听下回分解!”
啪的一声,广大夫手中的折扇敲在桌上,声音巨大,震得专注聆听的人心下一颤,嘴里纷纷呼号想多听一些,不过广大夫已经拂袖而去,翩然没了身影。
太圳在广大夫敲下折扇的那一瞬间,心脏开始抽痛,脑子发麻,他却像是被抽干了精魂的人,呆愣愣地起身,呆愣愣地往茶室外面走。
他本以为殿下只是私下给他立了令牌,刻了“吾夫”的字样,原来在他不知晓的时候,殿下穿了嫁衣在整个安京百姓,甚至是陛下和太子的默认下迎回了他的“尸身”,在那天嫁给了他。
殿下为他受了太多的委屈。
太圳刚踏出茶室,整个人天旋地转,再也承受不住心下的抽动,又一次人事不清地晕在了地上。
“九王!”
“圳儿!”
在他倒下的瞬间只听到周遭闹哄哄的,还有不远处传来的这几声叫喊。
太圳最后竟然是在大公主府醒来的。
他悠悠转醒的时候,身边坐着燕璧还有崔素渊。
燕璧见他用手臂撑起身,想搭把手,却被他往后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