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笑眯眯的俯下身子,道:“别怕,叔叔不是坏人,给你吃糖……”
风流倒还真的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块饴糖,这是他前几日在别的市镇买的,为的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饥饿难耐之时,吃一块糖,便顶得上几分饿,那口感,比啃那干饼子好多了。
当下风流又连着取出来一块饼,也一并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看着风流,眼巴巴的,似乎想接过来,又不敢的样子,风流便咧嘴一笑,拉过了他小手,塞在了他手里。
小男孩接了过来,将饼子很快的塞在口里,却是咬了一小口,眼神中,又似乎怕风流再要回去一般。
风流便摸了摸他头,安慰了一下,然后站直了身。
这小男孩躲躲闪闪,又似乎很久没有吃到饼子,想吃又不敢大口吃的样子,忽然就刺痛了风流的心。
那老妪,低声喃喃道:“小孩子贪吃不懂事。”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二人向三间土坯房子中间的房屋,又道:“你们先歇一会吧,小孩子他娘亲这会还在烧饭,老婆子不中用了,腰上使不上力气,还可以去搭把手去烧火。”
风流道:“没关系的,您忙吧。”
路过冒着炊烟的那间厨房的时候,风流果然见厨房里一个女子,身子有些瘦弱,衣着朴素,腰间系着个同样朴素的围裙,此刻站在案板边,在案子上的一个瓷盆里揉着什么——大约是面团一类吧。
女子约二十三四岁,看起来比风流还小着一两岁的样子,身子和衣服也是有些单薄。露出一半的侧脸颊,是个瘦削的瓜子脸蛋,还有些微微的蜡黄。
这便是寻常乡下人家的媳妇吧,不算很美,也决不丑。
看来,这便是孩子的娘亲了,她背上还背着个小竹篓,风流略微诧异:怎么做饭还背着竹篓?随即想到她背着的,想必是个不到一岁,尚且不会走路的婴孩吧。
此刻这少妇一边带着婴孩,一边还要做饭,也算是很辛苦了。
到了屋子里,那老妪给阿云和风流搬了凳子,让二人坐了先歇息,便又去了厨房,继续烧火了。
阿云和风流坐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景色,看着那躲在厨房门口,手里捏着饼子,不敢回到主屋的孩童,看着厨房袅袅的炊烟,看着房屋门板上斑驳的油彩画,也各自没有说话。
屋子内,陈设也很简陋: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后面的茶几上,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此外便没有太多的物件了。
而家里,自然也没有别的人了,一个老妪,一个少妇,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还有个不足岁的婴孩。
风流忽然想起来杜甫的几句诗:“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想到这里,风流不禁微微苦笑,心知此刻也不到如此艰苦的地步呢,至少那少妇,还算衣裙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