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里,深闺的幽泣,掺杂在凄冷的夜里,扰动在耳边,也揪动着风流的内心。
这自然是那少妇了,想来是晚饭时候的谈话,提及了老妪战死的儿子时,又惹起了心中那份敏感的思绪。
便是有人提起,人前也假装得毫不在意,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痛楚之意。
而尽量的掩盖的泣声,是怕惊醒了熟睡的孩子,还有不愿意婆婆和客人知晓吧。
然而,这啮心蚀骨的伤痛,又岂是能够忘却和掩盖的。
风流翻了个身,叹了口气,道:“老大,那大妹子在偷偷哭啊,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真是可怜。这里离无定河倒是不远,这句诗倒也贴切。”
阿云嗯了声,道:“是啊,我也听到了,确实挺惹人悲伤。他日军中闯一闯,问一问有没有一个叫陈阿吉的,让将军放他回来,一家人也好团聚吧。”
只有经历过战乱的艰苦,才会懂得和平和安定的珍贵吧。
有时候,便是一家人的平平安安的在一起,这般简单的事情,却是多少人家,做了无数个梦,哭泣了无数个深夜,也换不来的场景。
有时候,粗粝的饭食,朴素的衣着,简陋的住所,已经是多少人甘之如饴,梦寐以求的场景了。
有时候,当生离死别到来的一刻,才会懂得,相伴相依,便是最大的心愿了。便是枕边的争吵,便是柴米油盐烦事,也会是多么幸福的场景了。
这个世界,便总会有无数个家,无数个人,过着艰辛的日子,一家人奔波离散,连最简单的一点点心愿,都遥不可及。
人间之事,多有如此,如之奈何,无可奈何。
二人也没有再说话,耳听着少妇呜呜咽咽的抽泣,心中已是各自打起了主意: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便努力为天下苍生做些什么吧。
否则,又何必千里迢迢,赶来这边塞凄苦之地。
次日,清晨,阿云和风流早早的起来,却见那老妪也早已起了床,在厨房烧着热水。二人打了招呼,老妪告知儿媳妇去后面的山里捡一些干柴,再看看有没有一些菌子,让风流和阿云再等一会,吃过早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