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高将军带着风流去了军营,言说钟锷被打了一百军棍,收押在监之事,江雨欣不曾知晓,也是今晚方知有个叫钟锷的将军,被关了起来,便随了风流一道去了西大营。
江雨欣也知道,风流此刻是瞒天过海,他要做什么事,自己都不知晓,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他,支持他,也不要多问,免得露出破绽。
西大营离汪忠平府上并不远,到了营寨时,已是夜半时分,多数士卒都已安歇,只有巡逻的士卒,见了汪忠平,便纷纷行礼。汪忠平喊来一个小队长,带着去了西营的监牢。
监牢是石块垒砌成的一大排房子,坚固无比,并配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不许靠近,没有汪忠平的亲令,谁也进不去——但此刻汪忠平亲自来了,自然放行,亲自领着随行的。
三人一路曲曲折折,路过了不少间牢房,而几乎每个牢房里,都关押着一些犯人,也不知晓,这延州城里何以有这么多的罪犯。
监牢的最里面,是一间单独的牢房,房间用的是粗如儿臂的精铁铸造而成,牢门口也是用铁锁链给锁了起来——看来这里是关押重刑犯的所在了,任凭他是亡命之徒,手无寸铁,被关押在此,面对这粗如儿臂的精铁牢笼,也是断然无法掰弯了出去的。
牢房里,铺着杂乱的干草,角落里摆着一碗白饭,一碗清水,看起来一整天都没有动过的样子。牢笼后方,坐着一个人,此时背对着牢门的方向,看不清面容,只是看到蓬头乱发的披散开来。一身的单薄衣服,后背之上,血迹斑斑,几乎已被浸染。
虽然不见面容,但看这人的身形和背影,便是钟锷了,而他背上血迹斑斑,自然是受了那一百军棍的缘故。此刻他还能坐着,勉强还有一条命在,精神已然有些萎靡。
听得脚步声响,这人微微转过了头,露出了带着血痕的脸庞——正是钟锷。
钟锷看到了汪忠平,恍如不曾见到的样子,随即也看到了汪忠平身后的风流和江雨欣,眼眸中有一丝奇异的色彩,随即也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又低下了头,蓬乱的头发遮住了脸颊。
走到牢门处,汪忠平拍了拍手掌,朗声道:“钟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钟锷声音有些嘶哑,有些虚弱,却一字一字,铿锵有力:“托您汪大将军的福,好得很,好得很啊……咳咳。”随着他一声的咳嗽,吐出了一丝血痰。
汪忠平接着道:“不错,钟将军果然悍勇威猛,身子硬朗,这一百军棍只是给你挠挠痒罢了,可惜啊,你的身子再硬,胆气再壮,敌人的城墙却可不是豆腐做的。”
钟锷恨声道:“你不必出言相讥,我愿赌服输,自己吃了败仗,受罚也是活该。有些人胆小如鼠,对待外族人就夹起尾巴摇尾乞怜,而窝里横起来,打起自己人却出手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