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欣从阿云紧皱的眉头,和眼底的那片死灰,已猜到了他要说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终于,江雨欣还是先开了口,道:“云大哥,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吗?有事你便说吧,我……我都没事的。”
是啊,经历了那么多,江雨欣知道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单纯得有些天真女孩子了,一些事情,已经有勇气面对了。
阿云依旧没有开口,却缓缓地伸手入怀,从怀中取过了一个油纸包裹着的物件,然后慢慢打了开来。
油纸包裹着的,是一个乌木的小盒子,三寸宽,七八寸长。盒子不算很精致,但江雨欣知道,像阿云这般随和的人,若是这般对待一个物件,那已经是非常重要的物件了。
那是什么呢,这般小巧的木盒,这般周密的包裹,很像是送于情人的礼物,是阿云买来送给江雨欣的礼物吗?
阿云又怎么会送江雨欣礼物——可他还是将木盒,慢慢递给了江雨欣。
江雨欣接过了木盒,然后慢慢地打开。
她的手指,有一丝颤抖。
木盒内,谨慎收藏着的,是一把折扇,铁骨折扇,是风流常用的那把逍遥铁骨扇,那把从未见他离过身的铁骨扇。
因为这不但是一把扇子,更是一把武器,是风流最得心应手的武器。
可此刻这把铁骨扇却静静地躺在木盒里,下面还垫着些棉絮,仿佛怕再被颠簸损伤了一般。可铁骨扇早已伤痕累累,扇骨边缘满是被刀剑砍出的豁口,便是中间的扇骨,也变作了朱红色。
那是浸染了太多鲜血的颜色,有敌人的血,兴许也有风流自己的血。
江雨欣脑海里一阵晕眩,手指也更加的颤抖,她努力地镇定起来,然后盖起了木盒。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控制着情绪,良久,才开口道:“他……他说等栖霞山枫叶再红的时候,便会回来……所以,他便这样子回来了吗?这又算什么……”
他,果然已回来,却是魂归于此吗?
阿云眼神之中,也有了一丝的忧伤,低沉的声音道:“是,节哀。”
短短三个字,说了一个“是”字,然后又一字一顿,江雨欣仿佛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又似乎化作了雕像的模样,一动也不动,只是微微地摇着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整整一百个日夜,等不来的消息,无时无刻不在的思念,便换做是这般的结局吗?
江雨欣又该如何去接受,如何去面对?
只见她一时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说不出的抑郁忧伤,便是见惯了杀戮的阿云,此刻也心有不忍,还是道:“江……弟妹,有些事情,已是无可挽回,便看得开一点吧。”
他本来想称呼“江姑娘”的,可想起来江雨欣与风流已算是拜堂成亲过的夫妻了,无论如何,自己从内心深处,是认这个弟妹的,便临时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