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欣嗯了一声,良久无话,阿云便站起了身,想要辞别的时候,江雨欣这才开了口,缓缓道:“他是怎么……走的?以他的本事,我不信有人能杀得了他。”
阿云又慢慢坐了下来,似乎想了一下,才开口道:“一切早有定数吧,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也许他从延州送陈阿吉的尸身回去的时候,已经在谋划着这一切了。”
江雨欣微微地思索,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便点头道:“对,是这样的,那一天晚上,在长亭那边,半夜他还没睡觉,还在篝火旁的地上写写画画,咱们重逢,我料想他应该会十分开心,可却一直紧皱眉头,那是有心事的样子。”
阿云道:“是,他早算好了一切,延州城的一切事,都在他意料之内,或者说是暗中推动着的。包括与汪忠平结交一场,到后来又杀了汪忠平,带着汪忠平头颅叛逃到敌人那边,都是他算计好的。到了这时候,有些事情,也不该再瞒着你的……”
江雨欣倒有些诧异了,看着阿云的眼睛,问道:“什么事情?”
阿云沉声道:“便是和你的大婚之日……也都是他算计好的。”
江雨欣愈发不明所以了,不解道:“算计什么?”
阿云叹了口气,道:“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他提前都计划好的,他就是要找个理由杀了汪忠平,找一个非杀他不可的理由,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的理由。然后就可以杀了汪忠平,救下来钟将军,并且让钟将军名正言顺的带兵;而他,可以带着汪忠平的头颅,投靠敌人——当然,这是诈降。我不知道他在那边都做了些什么,但那边的十多万大军,此刻已是灰飞烟灭。”
江雨欣似乎明白了一些,眼角有一丝颤抖,紧握起了手心,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手掌心里,却浑然不觉疼痛。
沉思了片刻,江雨欣这才道:“所以那日的一切,都是他在演戏,赌上自己的大婚之日,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百般出丑,就是个苦肉计,为了去投靠敌人,然后再结束这一切?”
阿云目光之中,有了一丝忧伤之色,只说了一个字:“是。”
江雨欣凄然一笑,道:“好,我知道了,我说他怎么在大婚之前,一晚上没睡好,还临时要变卦,跟我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又要让老四送我回栖霞山庄。看来,他真的是早就料想到了这一切。”
阿云道:“是,他并不想如此,可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吧。”
江雨欣哼了一声,道:“他是侠之大者,为了天下苍生,这是个最合适不过的办法了吧?他总是为了别人,我又算什么?让我跟他一起受辱,便是他的锦囊妙计吗?”
阿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有四个个字:“十分抱歉……”
阿云把“抱歉”二字前面加了个“十分”,那便是真的抱歉。
可抱歉又有什么用呢,抱歉有用的话,这世间,哪里还有这许多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