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人影结伴行于崇义坊内,他们和从闹市归来的人群擦肩而过。琼碎由零星化作六片而落,朗月疏星相伴在夜幕。犬吠声淹没在鼎沸人声中。
“玄胤,玄胤,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做什么?”
被唤作玄胤的人自顾自的走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李休璟,你不能走慢点?”跟在他后面的人边跑边唤。
闻言李休璟止步,看了眼追上来的人。剑眉蹙起,“长孙冀归,我看你这是疏于锻炼。”
“嘿嘿,我又不是你。”来人喘着气,搭住他肩膀,“走啊,我带你去个地方。听说崇义坊新搬来个女郎,长得甚是漂亮。”
两人适才都喝了酒,眼下正是酒劲十足的时候。
未等李休璟回答,长孙冀归已经拉着他往前跑去。
两人停在一处宅前。长孙冀归弯腰从地上拾了两块石子,指了指不远处的檐铃。对着李休璟比了个手势,将石头丢给他,“比比看谁扔的石头,能把她唤出来。”
李休璟皱着眉接过。此时长孙冀归已经率先身子微倾,瞄准檐铃将石头丢了出去。然石头却未如他所愿,反倒是越过围墙落在里面。
正当长孙冀州洋洋自得的时候,宛如春日雪融时井水沁过的声线越墙而来。
“是哪个王八蛋拿石头砸老娘?”
听得这声音长孙冀归欲拽了李休璟跑。可李休璟不仅甩开他,还大步走向那宅子前,面浮笑意。
“吱呀”一声门开了。
在开门的瞬间,李休璟藏起手中石子。而长孙冀归却是拔腿就跑。
看着眼前的女郎,李休璟眼中笑意更深。
“清嘉。”
闻言裴皎然并不理会他,反倒是看向即将消失在拐角的人,莞尔,“长孙副率,你要是敢再走一步。明早裴某就寻御史弹劾你。”
听得她的话,长孙冀归不得不退回来。站在李休璟背后,一脸无辜地看门前的裴皎然。
一身藕荷色团花裙,外罩了身白色织锦披袄,头发随意挽着,只点了支玉簪。唇色却颇为艳丽。
察觉到长孙冀归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裴皎然舒眉。移目看向一旁的人,唇角浮起二三分笑意来。
“好久不见。”她笑道。
闻言李休璟亦是一笑,“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多久,不过一年而已。她已为浅绯,只是那双桃花眼依然如同沈冷沉寂的古井一般,望之不见底。就连笑意也只浮于表面。
一旁的长孙冀归,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
“你们俩认识?”他道。
可李休璟只是又往裴皎然走了一步,仍是笑道:“不能让我进去坐坐?”
“你不回家么?”裴皎然抱臂倚着门框,面上笑意盈盈,却丝毫没有要请他进去坐坐的意思。
系带随风轻荡,更显她高挑。立于此处宛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古剑。
肌肤如灯下拥雪,隐约可见隐在其下的青色血管。她眸光明亮如秋水,眼中满是洞悉一切的狡黠算计。
“昨天已经回去了。”李休璟回答的言简意赅,上前握住她的手,“你站在外面不冷?要不然我们进去再细说如何?”
瞥了眼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裴皎然不情愿地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