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夏日,身旁人暖洋洋的躯体紧紧地贴着她。在热意的侵袭下裴皎然实在睡不着,天光还未复苏时便睁了眼,盯着帐顶发呆。
似乎是察觉到她已经醒了,身旁的李休璟亦醒了,低喃道:“怎么不多睡会?”
“热。”裴皎然斜眄他一眼,往里挪了些许位置,懒洋洋地道:“等会时辰到了,还得去四方馆走一趟。”
此言一出,李休璟转头目光瞬时凝在她身上。
“你不是好奇我打算做什么吗?”裴皎然颇为自得地一笑,“有的时候不得不说,蓝仙人坑蒙拐骗的伎俩还是挺好用的。借来满天神佛扯谎,未尝不可。”
李休璟听罢一笑,“蓝仙人这把柄被你拿捏着。就算他再不愿意帮忙,最终还是要心甘情愿的。来说说你手里还有多少人的把柄?”
话落耳际,裴皎然双眼弯成月牙 ,唇侧的笑裹挟着晦昧,“不多,但一定都在有用的位置上。”
听言李休璟不语。他知晓前年光复长安时裴皎然在长安的所作所为。她敏锐地捕捉到真正的圣意,并且运用的恰到好处。那些人已然成为她的政治资源。
“果真是貉子,拿着那么多把柄。日后嘉嘉能否多护着我些?”李休璟笑问道。
闻问裴皎然挑唇一笑,“那就得看你表现如何咯。”
说话间,开坊的鼓声传入耳中。裴皎然起身利落地从李休璟身上跨过,换衣洗漱。
等她洗漱完,李休璟亦起身。二人在坊内用过朝食,各自往宫城去。
皇城公廨每日都是一个样,吏佐忙碌地穿行在各司公房内。不过今日有朝会,是以各司主官皆不在。
两仪殿内,魏帝与群臣商讨日常政务。剑南节度使于昨日上奏,南诏最近异动频繁,时不时有小股人马扰境。而安插在南诏的细作也瞧见吐蕃人出现在拓东城。两方似乎有结盟之嫌。
“南诏本为六诏,虽然是男女勇捷,不鞍而骑,善用矛剑,但是对于攻城作用不大。且如今正值春夏交际,蜀地炎热山高多瘴气,补给便是噩梦,若南诏真有意犯境,到时候必将出现粮草不济的情况。我们只需发兵征讨,何愁不能击垮南诏。眼下当在剑南放松防御,引其来攻。”苏敬晖说的颇为自信。毕竟南诏到底是南蛮,再怎么骁勇善战,也不可能像大魏一样有足够的运力和粮草。诱其深入腹地,再截断他们的粮道。
然而这番话落在魏帝耳中,再加上此前吴王那番话,便已经有了另一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