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叱兰在黄沙中长大,家族的血液流淌在她身体里。
西洲王族天生勇猛,迦叱兰小小年纪便跟随父兄收复其他部落,骑马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只是今天这短短的一段路,迦叱兰握着缰绳,几次从马背上跌落。
她不知道该去哪,这宫里的人也不会告诉她。
只是莫名的,今日乌泱泱的天空一角,是鲜红的颜色。
迦叱兰越靠近那,越觉得心跳加快。
当初入宫时,皇后亲昵拉着她的手告诉她。
以后只管把皇宫当作自己的家,宫里哪里都可以去。
只是除了春雀台,那是关押宫中犯了事的宫人处刑时的地方。
不吉利。
迦叱兰眼皮跳动着,直觉告诉她,春雀台有大事发生。
这一路她策马过来,引得不少宫人都看见了。
想必没过多久,就会传到皇上皇后那。
迦叱兰停在一处城门不远处,再往前,就是春雀台。
沉思片刻,迦叱兰伸手,摘去了头上的头饰。
镶金点翠的发冠被她狠狠丢在地上,无数玉石散落在地上,滚向四面八方。
连带着繁重的婚服,迦叱兰一并解开。
只留下里面白色的衣衫。
她想要一个真相。
城门口守卫的士兵看见迦叱兰远远策马而来,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迦叱兰直接冲开,进入春雀台。
刚进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让她直反胃。
春雀台内,尸横遍野。
而高高的春雀台上,挂着一个人,衣服被血染,看不出是谁。
迦叱兰的目光都被那人吸引,没注意前方,马儿被地上的尸体绊了一跤,没握紧缰绳的迦叱兰被甩下马。
剧痛传来,迦叱兰吃痛,连忙坐起来。
这才发现,地上满是鲜血。
她白色的衣摆,因为跌倒在地上的原因,一层层红艳晕染开。
朵朵血花盛开,形成了一幅诡异而妖艳的画。
春雀台的守卫已经朝这边赶过来,迦叱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来朝春雀台跑去。
这里的高台建造时,打造了九十九级台阶,是为了让犯错的宫人悔过。
此时,迦叱兰一手捂着摔伤的膝盖,一边朝春雀台上走去。
每走一步,钻心的疼痛便从膝盖传来。
阴沉的天空传来一阵阵雷鸣,皇朝的天说变就变,不消一刻,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高台上的血水,被雨水冲刷下来,顺着台阶一级级流下。
迦叱兰用湿透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一步步走向春雀台最高处。
越走近,迦叱兰感觉周身越冷,不是被雨水淋湿的冷,是从内而外绝望的冷。
台上正中,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吊在中间,身上原本干涸的血迹,又被雨水重新打湿晕开。
迦叱兰站在那人面前,松开捂着膝盖的手,颤抖着扒开那人脸前的碎发。
“白樱!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来救你了。”
看见面容的那一刻,迦叱兰彻底绝望。
昔日被誉为西洲红宝石的白樱,风姿绝代不输她的少女。
此刻耷拉着脑袋,紧闭双眼,脸上有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白樱的意识还没有消散,恍惚中听到有人喊她。
“公主,是你吗?”
她的声音微弱到,迦叱兰紧紧抱着才能听清。
“是我,白樱,你睁开眼睛看看。”
迦叱兰托着她的脸,白樱却慢慢摇了摇头。
“我怕吓到公主。”
这话让迦叱兰抱着白樱的手一紧,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
再看白樱脸上,从双眼流出的鲜血。
他们,生生剜去了白樱的双眼。
“公主,以后,你一个人在宫中,谁都不要信,谁也不可信,你,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