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迁又牵着悦宁,一路穿过后堂,路过府内一片杏树林,踩着一片石头小路,去了为她专门准备的房间。
里面的装饰和喜悦居一模一样,烟紫色的金丝牡丹花纱帐,盘纹铜镜置在紫檀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的雍容华贵,一只碧绿的竹萧挂在角落,唯有它是最朴素的,跟段迁这个人一样,苍翠有节,没有任何多余的冗缀。
悦宁巧步走过去把萧取下,一段拿在手上,踱步回到男人身边,笑道:
“除了这个小玩意儿,房间里所有的装饰跟整个将军府都格格不入。段大将军向来不喜奢华,能容得下小女子这般的张扬奢靡?”
段迁对着悦宁笑意盈盈的脸落下一吻,他总忍不住对女人任何出乎意料的反应心生欢喜。
握住萧的另一端,段迁朗声应答:
“何为格格不入?,我看着甚好,我与母亲都不是精巧之人,外人皆言,将军府肃穆威严,府中门庭规整刻板,失了从容娟秀。难得有这样一处姹紫嫣红,我喜还来不及,有何不容?”
嘴角上翘,悦宁点头,不免心中骄傲,有种吾家小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段迁这个锯嘴儿的葫芦终于知道说点好听话了,不然悦宁真要担心他出门在外,一张破嘴能把满朝文武,殿堂内外全得罪光了。
然而悦宁不知道的是,男人的改变还不止这些。
在房间里四处翻看,拉开小抽屉,悦宁连连感叹:“哇!连这个拉环都是一模一样诶!段大将军真是太厉害了……”
段迁只抱臂站在一边,笑着看她,眼神宠溺温柔。
夜里,悦宁丢下一个人偶,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将军府。
跟着系统的指引来到一处河岸边,鹅卵石上,熟悉的纤细人影正跪在地上,拼命摇晃一个倒地不起,浑身是血男人,女子神情凄惶,脸上有溅落的血珠和眼泪划过的银线:
“何公子!何公子!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是楼蝉衣的声音,悦宁听见声音也依旧没有出面,只隐藏在半人高的草丛里,静观其变。
楼蝉衣身后追过来一个全身包裹着黑衣的女人,那女人扶住楼蝉衣的肩膀劝道:
“公主,这人可是狗皇帝的爪牙!我们的人亲眼看见他跟段迁狗贼相谈甚欢,他们接近您一定别有用心,您万万不能被这群狡诈之徒蒙蔽!公主殿下,您不能忘了亡国之耻,更不能忘了咱们为国报仇的决心啊!东荣那边的人就快来了,咱们赶紧走吧。”
悦宁听得直点头,黑衣姐说得没毛病。
被强行点了穴道从地上拽起来,楼蝉衣极不情愿地被黑衣人带着离开了。
二女刚走,某一身血的男人就从地上坐起来,看着一点儿没事儿地擦擦脸上的血迹,还擦掉了脸上几滴滚烫的泪……
一名暗卫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凑到公孙胜耳边耳语几句,公孙胜便吩咐道:
“跟上,东荣国细作一个不留,至于西岚的这些旧部,先留着她们。”
暗卫领命,闪身离开。公孙胜抬步刚要走,却突然被一少年人拦住去路。
公孙胜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面前,立刻戒备地绷紧了后背,肃声呵道:
“来者何人?!”
悦宁揭开蒙面巾,原来是又扮回了之前的少年——小月的模样。
似乎是刚认出公孙胜似的。
悦宁惊奇地凑近他,扶住公孙胜的胳膊,抓耳挠腮,疑惑地问:
“姚胜?!是你吧?!声音和个子都对得上,身上的气味也是,骚哄哄,不可能是别人呀,嘶~~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比之前好看了?!”
言外之意:你长得没何靖仇帅。
公孙胜也对来人感到惊喜,跳过去一把勾上悦宁的脖子,单手搭在悦宁的肩上,声音兴奋,喜道:
“小月?!你怎么到京郊来了?段迁说你回家种地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咦?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留在军营,想出去干坏事,所以连段迁也给骗了?!”
闻言,悦宁无语但惊喜。
至少让她知道段迁不跟以前一样愚忠,他也懂得为自己的考量谋划了,这很好。
悦宁无所谓地耸肩:
“你知道的,军营里太无聊了,不是大操练,就是干累活,我哪呆得住啊,所以就只好骗了将军,溜出来了。”
公孙胜上下打量悦宁一阵,想起什么,拉了悦宁就离开此地,二人来了一间无人的田间小舍。
熟练地找到蜡烛和火镰,公孙胜点亮烛火,二人对桌而坐。
悦宁看到他脸上一脸的血,被灯光当面照亮,从她那个视角看上去怪渗人的。
悦宁赶紧取出一张帕子递给公孙胜:
“赶紧擦擦脸,你也不知道去哪儿谋财害命了,搞成这副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