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有脚的挪脚，有屁股的挪屁股——”

“哟，斗芳，下工一起看戏去~”

斗芳端着一方小食盒，穿行在挂满红灯笼的廊道中。廊道内挤满了张家仆人，擦地的擦地，浇花的浇花，火光透过灯笼罩子洒下来，整个廊道内红彤彤一片。

“赶哪儿去呢？”一肥婆子搭着湿抹布朝斗芳招手。

斗芳弓着身子提了提食盒：“送些吃食。”

“咿呀——”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吊嗓，张家仆人闻声，连忙放下了手头上的活，一个挤着一个从廊道窜出去。

斗芳纳闷地问肥婆子：“他们是打了什么鸡血？”

肥婆子扭着肥大的胯也想追出去，却被斗芳拉住了手臂，只得顿下脚步解释道：“你可不知道了吧？咱张家，来了位角儿！”

斗芳被肥婆子拉着过去，左弯右拐，却来到了轩兰院。

轩兰院大门锁着，门外却簇拥了不少人。院内传来悠扬的唱戏声，时而高昂，时而婉转，引出了围观人群肚子里的戏瘾子。纷纷扒着墙，推着门，盼着轩兰院大门敞开，他们好鱼贯而入挤进去听戏。

“这……没听说老爷请了什么角儿来啊。”斗芳用身子护着食盒，喃喃道。

肥婆子扇了扇风，一脸“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的样子：“指定是老爷为了讨那姓柳的欣喜，特地请来的吧？这姓柳的也是好本事，竟哄得老爷亲自为她在院子里搭了方戏台，还请来唱功一绝的角儿。这叫啥来着？啥来着……哦！萝卜馒头的壳！”

斗芳笑疼了肚子：“哈哈哈你可劲笑死我，什么萝卜馒头，那叫罗曼蒂克！”

有个叫张三的下人骑在别人的脖子上，扒着墙往里头伸长脖子，时不时唤道：“唱长生殿了！杨贵妃出来了！”

那戏子唱功一绝，仅是模模糊糊听声，便叫人浮想联翩。

斗芳忍不住喊了声“好”，又一拍脑袋，嗫嚅道：“喝呀，差点儿就忘了正事了！”

她清了清嗓子，挺胸抬头，将手中的食盒举高，高喊道：“各位有脚的挪脚，有屁股的挪屁股——”

斗芳挤到轩兰院大门前，起了个势，往大门上扣了扣，扯着嗓子道：“饭来喽——”

众人听斗芳这么一喊，纷纷噤若寒蝉。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隐隐的脚步声，门锁上方的矩形铁片被拉下来，露出了两只黑洞洞的眼睛。

那眼睛往斗芳身上一扫，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瓮声瓮气道：“怎么是你？”

斗芳听出那人是翠丫，正想给她瞪回去，但眼下那么多人在看着，斗芳也不好与翠丫作对。

“小芳回老家探亲了，我帮她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