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皱眉长叹了口气,扯过杜铃玉的票往票根一指:“你看,你这儿没咱们戏院的章。咱们戏院的票都是有章的,防的就是做假票!”
老伯拿出戏院的票跟杜铃玉的一对比,杜铃玉的票果真没有红色章戳。
“而且啊,咱们戏院里的戏票最贵最贵不过三块钱,你这五块……”
“那……”杜铃玉骨碌着眼睛,“我补票!”
老伯往戏院里一瞥,摆了摆手:“咱们有规矩,戏开了场就不能进人了!”
杜铃玉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戏已开场,模模糊糊地飘出悠扬戏声和人们的叫好声,戏院内的灯光溢出来洒在杜铃玉身上,显得她别样落魄。
杜铃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摩挲着双臂,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的第一次出逃竟然以失败告终,不畏千里来到京都只为豪饮戏院外的西北风。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笑,鼻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杜铃玉蹲在戏院外放声大哭,过往的行人纷纷惊奇地往她这边望去。
戏院内唱着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时,戏院外杜铃玉的哭声则经久不衰愈哭愈烈。戏院内越喜,杜铃玉就愈悲,两方隔着院墙对唱,行人纷纷叹为观止。
天色暗沉下来,京都繁华地段亮起一盏盏霓虹灯,金色的流光交织成海,夜空中的漫天星辰黯然失色。
杜铃玉抱着膝盖蹲在戏院边上,此时戏已唱完,戏院内断断续续地涌出人来。人们穿她而过,杜铃玉在一双双脚间抱紧了膝盖。
那些脚有穿着破洞的布鞋的,有穿擦得锃亮的皮鞋的,穿什么样的鞋就走什么样的路,而杜铃玉显然挡了他们的路。
杜铃玉像个肮脏不堪的皮球,被一双双鞋子踹得滚来滚去,她强忍着泪水想站起来,但腿早已蹲麻了,一动便如同有万千根针刺入骨。
她咬着下唇猛锤着腿,迷惘地看着身前一双双匆匆而过的脚,初临城市的陌生感终于翻腾起来。她看着周遭一切陌生的人和事,只觉沉入了幽深的海底,她迷惘,无助,孤立无援,心中开始懊悔起来。
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为什么逃跑?为什么反抗……
“姑娘,姑娘?”
杜铃玉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男士布鞋,布鞋旧而干净,鞋面上绣着精巧的梨花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