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意,戏子就戏子,在西方戏子可是艺术家呢。”
“我一无良田,二无财权,空有皮囊,没什么可图的。”
“我不在意,我不要良田,也不要财权,我只要小先生,我图的只是小先生。”
江晚舟摇头轻叹:“你样样都不在意,但你可曾问过我,在不在意?”
杜铃玉震了一下。
江晚舟盯着杜铃玉,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按着自己的心脏说:“我的这颗心,早就死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小铃铛这个人?”
一提起这个名字,江晚舟的神情颓然消沉下来。
杜铃玉的心脏怦怦直跳,她畏惧地摇着头,不安与恐慌充斥了整个胸腔。
患得患失的感觉涌上心头,直觉告诉杜铃玉,这个叫“小铃铛”的人对江晚舟很重要,而且江晚舟变成今日这番模样,很大可能都是源于“小铃铛”。
江晚舟沉声叙述着自己的往事,语气平淡得好似在讲述一部久远的电影,但对于叙述者而言,无异于一点点撕开伤口上的痂。温润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暗房里,沙沙的好似从收音机中传出的一样,在角落穿梭的小鼠此时也停下动作,爪子捂在嘴边,“叽叽”地悲泣着。
“小铃铛死了,我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江晚舟讲完了自己的故事,苍白地扯出一个微笑。
说不出的悲怆感充斥着杜铃玉的胸腔,她扯了扯发干的嗓子,哑声道:“我觉得自己好奇怪,好像你们都是书中的人物,而我只是个不相干的看客。”
杜铃玉远远望着江晚舟,忽然感觉二人之间升腾起一层无名的隔膜。或许这层隔膜打二人初遇时就已有,此时只是看得更为清晰罢了。
“我最后再问小先生一个问题。如果,如果是我先遇到小先生,小先生会不会爱上我?”
江晚舟悲哀地望着她:“小铃铛是小铃铛,杜铃玉也只是杜铃玉。”
“你怎连骗都不愿意骗我!”
杜铃玉的泪水终于决堤,推开暗房的门匆匆跑了出去。
前台收音机里播的京戏换成一首英文歌,萨克斯与长笛哼奏出暧昧的音符,女高音高昂地歌唱——
One night, perhaps, the same dream,
grown hazy by morning.
Every beginning
is only a sequel, after all,
and the book of events
is always open halfway through.
(有一晚,也许同样的梦
到了早晨变得模糊
每个开始
毕竟都只是续篇
而充满情节的书本
总是从一半开始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