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已再次从昏迷中醒来已是两日之后,她像海中失重坠落的鱼,身上一丝气力都没有。
江未已艰难地睁开双眼,发觉自己又回到了张公馆的卧房,床头的珍珠梅已经有些枯萎了。
她强撑地支起身子,张怀瑾恰好端着药走了进来。
张怀瑾赶忙走上前扶住她,往她腰下垫了个枕头,嗔怪道:“你现在身子虚着呢,不要乱动。”
“我这是……怎么了?”
张怀瑾眸中满是担忧:“你的伤口撕裂了,万幸没有感染,又染上了风寒。”
他说着用微凉的指尖抚上她的额头:“还烧着呢。”
江未已木讷地点头。
张怀瑾边喂她吃药边道:“今日的时报我看了,你猜头条是什么?”
江未已抬眼看他。
“白鸥被捕。”
江未已如堕冰窟。
房间里笼罩起压抑的漠漠阴云,江未已咬着苍白的下唇,抬手挡住张怀瑾喂来的药。
“我不想吃了。”
张怀瑾放了调羹,低低地说:“发现她时她乔装成了艺伎,但还是被认了出来。尽管船上再无其他人被捕,但白鸥的供词足以销毁一个情报站。”
江未已背过身去,瓮声道:“如今只希望送出去的密码本能破译军统截获的重要情报,如此白鸥他们的牺牲才没有白费,我也算减轻了一些孽障。”
她长舒一口气,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她浑身都很累,此刻却睡不着了。
张怀瑾忽然说:“今日泽城会来看你,据说准备了什么惊喜,那家伙就喜欢故弄玄虚。”
江未已闻言倒是来了兴致,转过身正想问,便听门外的管家提醒道:“陆公子到了,先生和夫人是打算到餐厅见客还是……”
张怀瑾吩咐:“不是外人,让他直接进来吧。”
管家答应了声,少顷,门扉被人轻叩了两下。
“进来吧,不是外人。”
门扉于是被人缓缓打开了,陆泽城今日穿了身卡其色的休闲西装,碧蓝的瞳仁漾着秋日的枫叶与暖阳,令人一见,心中便柔软下来。
他倒是没空着手来,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扬声唤道:“真是许久不见!阿释你怎么把人家小尼姑照顾成这样!”
张怀瑾请他到一旁的沙发坐下,自己为他斟了杯水,苦笑道:“是我的罪过,七月流火,她偏还贪凉,怪我没看住她。”
江未已皱眉,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只能紧急刹车,张怀瑾饶有兴致地瞥了她一眼。
张怀瑾问道:“之前你一直在忙河南旱灾的事,进展怎么样?”
一提到此事陆泽城便满腔愤然:“国内有不少仗义执言的报刊记者,却因为报道了真实情况被勒令停职,甚至连报社都被封禁!”
“我之前去河南赈灾时拍摄的照片和记录也被重庆方面抨击,零丁日报甚至一度落入被封禁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