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城坐在沙发上,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公司里的事我和阿姐代理处理了,你就让阿释安心养病,其他的不用劳形伤神。”
江未已出去买早餐的档口,张怀瑾忽然醒了。
他侧了侧头,视线落到沙发上的陆泽城,挣扎着便要坐起身来。
陆泽城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扶他。
“你怎么在这儿?”
张怀瑾扯着苍白的唇角,胸口处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微微撕扯起来,他疼得呼吸一顿,嘶嘶抽气。
陆泽城赶忙给他递水喝,张怀瑾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又问:“江未已呢?”
陆泽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刚出去了。”
说着,病房的门忽然被轻轻叩了两下,陆泽城本以为是探望的客人,上前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墨绿色的影。
江未已把食盒递给陆泽城,低声说:“里面有粥,他刚醒,可能没有胃口,你盯着他多吃几口。”
“阿释醒了,你不进去吗?”
“我知道。”她眼神一错,“我不进去了。”
陆泽城拎着食盒疑惑地看着她,没有开口问,只说:“好,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阿释的?”
江未已想了想,说:“你就说,我走了。”
她走到房门前,微微垫脚透过玻璃向内探望。
张怀瑾靠坐在床上,侧头望着花瓶里的白望梅,阳光透过窗子斜切下来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照得像个瓷人似的。
她喃喃道:“张怀瑾,我走了。”
江未已出了医院,久违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不禁眯了眯眼。
驻守在路旁的黄包车夫三两步小跑过来:“夫人侬上哪?”
她紧了紧裹着肩的围巾上了车,下意识道:“新园路17号张……”
江未已猛地顿住了。
“哦,张公馆是伐?”
车夫将汗巾往肩上一甩,抬起车把手作势要走。
“等等,不去张公馆。”
“哦,行,侬想上哪?”
江未已又一次愣住了。
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晚梨戏园吗?
沉默良久,她忽然自嘲地一笑。
这万千红尘的大世界啊,有一个人给她指了一条路,给了她一个去处。
可是如今,她的路泥沼遍布,一望无尽,她的去处又在哪里?又有何处,能让她停息?
“算了,师傅,去柏林路77号,商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