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将心事吞入腹中,路过尚膳监时,与春明亓舒分道扬镳,他去取膳食,春明与亓舒则先行一步。
身边没了旁人,春明推轮椅的手松了些力气,叹道:“殿下,奴才问过家人,愿不愿意留下来。”
亓舒马上回头,紧盯着春明的眼,拳捏的很紧,喉咙艰涩,“春明,你说过不与我分开的。”
春明抿着唇,与亓舒静静对视片刻后先错开了眼,她没法骗亓舒,她动摇过。
“他们拒绝了奴才,并且告诉奴才,让奴才以后的路都要为自己走。”
春明收敛了眼睫,终于有了几分可怜,“殿下,奴才只有您了。”
亓舒很想与春明斥一句,他明明才是春明的备选,何必与他这般作态。
但刚刚要开口,电光火石间还是闭上了嘴,他兀自气闷了会儿,还是抬头认真的看着春明,“春明,我才是,只有你。”
后三个字,亓舒咬字极重。
春明目光不明的与亓舒对视,亓舒眸子里的坚持与郑重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只是分毫却灼的春明慌乱无措。
她为那时的动摇终于感到几分歉疚。
春明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在走钢丝,两边空悬,一边是家人一边是亓舒,哪边她都无法割舍,但一边在将她往对面推,一边却牢牢的抓着她想要带着她一起坠入深渊。
要与亓舒一起坠落吗?
春明扪心自问,忽又牵起嘴角。
她明明,早就在深渊里了啊。
“殿下,奴才知道了。”
春明颌首轻轻说着,眨眼间又恢复成了那个得力又朝气蓬勃的贴身小太监。
“殿下,奴才昨日在访市遇见了三殿下,他命奴才回宫后去寻他。”
春明向来事无巨细都会与亓舒分享。
“他还给了奴才一块玉佩,奴才卖了二百两银呢。”
“呵~”
春明讪讪笑笑,避开这个话题,“殿下,奴才的意思是三殿下此次回宫,想必是为了明年敦睦庆典。”
马上又是四年一届的敦睦庆典了,西凌各位皇子也纷纷羽翼渐丰,几位比较出色的皇子在民间口碑都不错。
亓泰武艺出色,十六的时候就开始跟在叶将军身边慢慢接触行军打仗,他弟弟亓康,脑子最是精明,是他最亲密信任的军师。
四殿下亓靖心思细腻,左右逢源,文采虽略逊亓康一筹,但他这些年广结善缘,底下能人辈出,最是不缺智囊,而他的武艺虽不出众,但在众多世家子弟中也是不差的。
还有大殿下亓嵇,虽然其母谢贵妃本人没什么要竞争储位的意思,外祖更是没什么大的实权的钦天监太史,但架不住大殿下为人宽厚,处事公正,而且他早早的入了朝堂,是不少朝臣看着长大到如今的好儿郎,暗地里不站队的人不少都看好他。
再剩下的就是少数坚持拥护正党或者不想沾这趟浑水的。
种种汹涌波涛,在晟帝日渐衰败下翻涌呼啸。
如此这般,外界的声音就越发重要了,和几位各有建树的皇子相比,蛰伏这么多年的亓舒实在没有什么底气。
若是此次敦睦庆典,亓舒仍然这样没有存在感的话,无论陛下如何打算,外界的呼声总归忽略不得。
“殿下,咱们等这一日,太久了。”
春明与亓舒对望,眸子里是如出一辙的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