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小户交人,再看大户便会幸灾乐祸,巴不得真打起来。
各行各业的份额有限,想要经营传统生意,都是用刀从其他人身上割肉的过程。
倘若真要灭掉两个大户,古班城的商业格局就此改写,说不得能让出更多利益。
眼看庄丁护院征集齐全,秦安庆不但没走,反而开始第二项任务,收拢粮食。
此举果然遭到拒绝,不过很快商人们便发现了一件事,他们此时根本没有拒绝的底气。
秦安庆只颁布了一条奖励措施,但凡协助他征缴有功的人当场赏银,还能免了此次征召。
于是富商们便体会了什么叫背叛,曾经发誓效忠的庄丁护院主动举报,甚至还有人前头带路。
当然,也有感念自家老爷恩德,不忍将其出卖之人。
只是相比既得利益而言,这些人实属少数。
西城,秦安明带队领着军中千夫百夫挨个上门做工作。
相比东城只富不贵,西城居住的才是真正的本地士族。
其中有一部分在古班城军政体系做官,官职不一定大,但大多都是实权部门。
有一部分是大家族分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
倘若使用威胁手段,回头少不得一堆参秦安庆的奏疏。
一种行事,两种手段,这点不用樊德标提醒,秦家兄弟便安于此道。
大军围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再吝啬的家主也懂得五五开,派一部分庄丁护院应征入伍,却也会额外提些要求。
北城头上,一片忙碌。
一群士兵用木板临时搭建避廊,并且在倾斜的屋顶上放上装沙土的麻袋。
最后在其上附着一层沙土,既能抵挡投石,又能抵挡流火。
不得不说,樊德标的这招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不到辰时,提莫大军再次发动了进攻。
相比前面两次来说,这一次才是传说中的大举进攻。
颗颗火球抛射而出,飞到城头上方相继炸开,化作散乱流火落向守军头顶。
众守军钻入避廊,透过预留的观察口窥探。
就见临时赶制的两辆撞车推来,守护在撞车旁的还有千多步弓手。
“白老六,都是你出的这个损主意,这下可好,全让提莫人那帮孙子学去。”
“就是,之前我手掌生生被烫掉一层肉皮,饶是现在拿布捆着都火辣辣的疼。”
“你吧,不在的时候我们还有点想你,一回来怎么看你都难受。”
白德古环视周围众人“诸位伍长什长百夫这是在埋怨我胖虎?”
仅是一句话,就让在场众人闭嘴。
无它,因为预计新征召两千到三千人。
这些人一来,自然需要军官统率。
介时便会出现至少两个千夫,二十百夫,二百个什长和四百多伍长。
论功行赏之下,在场与他一起出城接应的个个荣升。
唯独只有他白德古一个,又出主意又卖命,最后只落了个功过相抵。
“老六,要不然你过来跟我混,等老谭死了他的伍长我让你干!”
有什长眼珠一转,主动开口邀请。
“嗯,老六你应该来我们什,等蔡什长死了我的伍长位置就是你的。”老谭开口回怼。
“你们家白老六如今成香饽饽了,老鲍你看人很有眼光。”
陈友谅开口打趣,鲍金丰看着城外接近的敌军摇了摇头。
“时也,命也,运也!”
“如果说这三样决定了一个人的前程,那白老六还有第四样。”
陈友谅闻言下意识凑近一步“什么第四样,说来让我长长见识。”
“吖忠义!”
此言一出,旁边偷听的几人怎么都感觉别扭。
“忠义就忠义,可我怎么感觉这话像骂人?”陈友谅疑惑蹙眉。
“能不像骂人吗,我没直接骂你,是看在曾经你救过我一命的面子上。”
闻听鲍金丰语气不善,陈友谅侧头眯眼。
“老鲍,你不能因为升任百夫就过于膨胀,毕竟咱俩现在可是平级。”
鲍金丰翻了个白眼“你蹄子落我脚上了,再不拿回去我可就真骂你了!”
陈友谅低头一看,默默收回右脚。
顾全环视周围众人,突然有些为白德古不值。
当初他扛沙时,这些人里可曾有人替他分担,给他的不过是热讽冷嘲。
如今因他得利,且看出了他的潜力,知道他如今被秦安明看中,一个个都开始套近乎。
果然啊,当你倒霉时,周围都是踩你的脚;当你走运时,周围都是捧你的手。
人心,如此的粗陋简单,甚至都不加一点掩饰。
抽箭在手,默默开弓,等到敌人进入射程兀自发矢。
箭矢飞落敌阵,却被前方的步弓手举盾挡住。
提摩西带队亲自进攻北门,眼看城墙上起了几座木屋,不禁摇头感叹敌军当中也有高人。
不过如今城头守军被压制,他们如今连露头都不能,如何再将城门守住?
想到此处,他挥手示意身旁部队。
刀盾兵护着撞车缓慢推进,一路直奔城门而去。
白德古侧头看去,一间避廊中架着几个炉灶,灶上此时正炙烤着数个长嘴的大铜壶。
张大炮此时就在炉灶旁翻白眼,时而伸手凑近铜壶,感受其中温度。
“真没想到,守个城咱们火头军居然也成了主力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