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城,皇宫,地载殿。
陈明熙身穿一袭白衣,手持狼毫泼墨墙上。
待到兴起,忍不住赋诗一首。
“茅庵五更闻鸡啼,日出而作日落息。元月忙到冬月底,不见屋中多炕席。”
“犹言来年加把力,孰知昏君榻上倚。马球打到承天殿,明珠落地如雨泣。”
殿门外,身穿五爪金龙袍的小皇帝面色羞红。
默默转身看向身后随行太监宫女,就仿佛要揪出那个出卖他的人。
打马球的事后宫传传也就罢了,此事居然传到八王耳中。
我滴亲娘呀,回头怕不是要满城风雨?!
“咳咳,你们退到远处,朕要单独与八王叔聊聊!”
众太监宫女闻言后退,唯独一群抱着甲胄的卫士上前。
“( ?_? )什么意思?朕不是让你们后退吗?”
“陛下慎重,王爷三岁习武,四岁大石碎别人胸口,五岁生撕虎斑,六岁怒捶金毛!”
侍卫统领沉声开口,陈道祖默默抬手伸展,自有亲卫为他披盔戴甲。
内甲外甲锁子甲,眼看不美观,侍卫统领又取了件大号棉甲过来。
眼见小皇帝蹒跚挪向地载殿门,一群侍卫松了口气的同时握紧剑柄。
“吱嘎~”
殿门推开,泼墨的八王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陈道祖刚想开口,就见一盆墨汁向他泼来。
下意识缩脖后退,无奈身上甲胄太沉,避让已然来也不及。
低头躲避,头上宽松头盔坠落,终是让他墨汁洗头洗脸又洗澡。
“(??皿?)?王叔你过分了,朕好歹是一国之君,你这有欺君之嫌!”
陈明熙闻言转身,仔细看了眼门口站的小黑人。
“是你个小望八蛋,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叔叔。”
陈道祖闻言语塞“咳咳,这不是怕你在气头上,万一再拿咸鱼抽我。”
“我就知道那亢龙棍是你派人换的!行了,进来吧,聊聊家常别让外人偷听!”
陈道祖胡乱抹了把脸,迈步进门转身关门。
还没等动作结束,便听身后一阵恶风。
他下意识开门要走,身后棉甲被人一把攥住。
“来人,护驾,啊!”
一阵惨叫从地载殿中传出,侍卫统领三步并作两步踢开殿门。
地载殿中,陈明熙将陈道祖按在左腿上,左手按着他的后背,右手抓着鞋底子。
“还傻看着作甚,赶紧救驾啊!”
陈道祖哭喊出声,陈明熙用鞋底子指了指殿中挂匾。
“承天之幸,厚土载物!此乃先帝御笔,当年答应与这地载殿一同送我!”
侍卫统领咽了咽口水,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进去救人便是擅闯先帝御赐八王的殿宇,搞不好还得落个冲撞先帝遗物的罪过。
可不救小皇帝,便属于护驾不利,那回去挨板子是轻的,搞不好就得杀头。
“本来只打算揍两下,看到你们本王便来气,没有二十今日定不能够!”
“滚蛋,都给朕滚粗去,一群不长眼的东西!”
陈道祖在两下和二十之间做出了抉择,也替侍卫统领做出了抉择。
半盏茶功夫,陈道祖抚着肿胀的屁股侧卧在殿中榻上。
“(*?????)八叔你说话不算,说好的只抽两下的!”
陈明熙白了他一眼“现在还有我来抽你,等到哪天亡国,抽你的就不止这二十下!”
“有没有这么严重!”
陈道祖撇嘴斜视,认为八叔的话是危言耸听。
陈明熙抓着墨盆起身,脸上露出诡谲笑容。
“你小子既然不怕死,八叔就让你死上一次!”
“ε=┏(°ロ°;)┛哎,八叔,我可不是你亲生的!!”
“废话,亲生的我还下不去这个手!”
扔了墨盆,陈明熙走到殿门将其打开。
门外一众侍卫离得老远,皇帝被叔叔打屁股,这种家事他们光是听到都有罪。
环视一周,看到躲在人群后的侍卫统领,陈明熙亲切的对他挥了挥手。
侍卫统领缩了缩脖子推了推身前同僚,后者不甘心的往旁边挪了半步。
“(?ò?ó)你们一群废物,皇帝都驾崩了还在那干戳着?”
一句话让人大脑过载,陈明熙成功做到了。
癸卯年,戊午月,丁巳日,申时四刻,一代明君陈道祖英年崩殂。
享年二十三,在位十三年,遗留嫔妃一千九百九十九人。
他的一生,是值得纪念的一生,育有子女二百五,可谓有屎以来最高产的皇帝。
翌日,悬武门外,一队三千人的侍卫守护着一辆简陋马车,自打门内缓缓行出。
守门的两个老卒远远观瞧,直到马车走出老远这才叹息摇头。
“八王爷这定海神针一走,只怕是朝中要闹妖魔鬼怪喽。”
“可不是嘛,新帝未定,国将不安,只怕这晏京城内波澜不休。”
二人,四目,无奈,叹息,继而转身回城门内喝茶下棋吃毛豆。
“多有忧意暗蕴生,黎乱不过人做风。刮倒大槊两三杆,又有新旗插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