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有的时候,你唐哥的话还有另一层意思,他的确是说熔掉,但也没说扔了啊。你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真金白银永远最缺,而钨是比钢还硬的东西当初他们费劲心机从国内运过来,如今被柏新门和倾城门联手输了一道。你觉得他们会甘心吗?”红蜘蛛严肃道。
“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但我绝对不会把这些东西流向眼前的这块土地,你加紧派人熔掉那些东西,我已经安排人拦截有可能会突然出现的清钨者,尽管他们大部队已经转移到了抚远,豫西,还有重庆。夜长梦多,我们动作得加快了。”
李忆风说完静静地看着窗外。
红蜘蛛沉默了一会儿,“难道你有出手的好地方?”
“黎哥让你来,是协助我的,所以,你负责做好你的份内之事,这东西自然有人接手。”
“这一次,倾城门要再一次参与进来,你就不怕他们狮子开口到头来一口吞掉你们。”红蜘蛛第一次露出反对的表情。
“海夫人,既然我们柏新门敢如此与倾城门合作,自然是十分清楚,只要它倾城门的掌门人在,那柏新门永远都是柏新门,倾城门永远是倾城门。”李忆风笃定道。
“自古以来,道上混的好的人,无非就是狠。还有就是没有朋友。”红蜘蛛有些暗淡道。
“所以,海夫人,你才会如此。”
红蜘蛛脸色苍白,眼神看向李忆风,像是要生吃了他。
“海夫人,你的担忧我明白。你也不必担心这件事后,我们柏新门会下狠手。黎哥不是这样的人,我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你不用打比喻。”
“你说的话做不了担保。”红蜘蛛把身子倚在窗边,不知从哪里抽了一支烟点上了。
“姐姐,还是少抽一点好。”李忆风说着伸手抽掉红蜘蛛手里的烟,直接空手掐灭了火星子,随即一个抛物线丢进远处三米处的垃圾桶里。
“你现在把你的人管好,我半个月的时间,那批钨全部熔完,那个时间会有两条货船送到港口,港口的人会来接应,这批钨将会帮助国内制造一批上好的护国武器。你和你的人都将是功臣。”
红蜘蛛看着李忆风,摇头笑起来:“我才不需要那什么功臣,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够我那帮人活着和养老就行。”
“我们是同内人,不是同类人。”李忆风眼睛明亮,俯视着红蜘蛛。
“就算如此,你也成不了十离那样的人。”红蜘蛛笑了起来。
“我知道啊!我也不用成为他那样的人,因为我可以存在他的羽翼下,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李忆风也笑了起来。
“小孩儿,等以后没有这些乱子了,要不要跟我回去?”
“你说的你那个避世之地啊!我考虑一下。”李忆风这次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红蜘蛛看着窗外,明亮的天空万里无云,她却觉得那么让人厌烦。
去往南区的老柏油路,坑坑洼洼的,车子跑起来蹦蹦跳跳,像小跳蛙似的。
唐颲带着四个兄弟护送着罗博?乔。他坐在后座。
“前面那栋红色房子就是了,替我谢过你们的十爷。”
唐颲的脸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另外两个兄弟已经下车从后备箱放好轮椅了。
其中两个兄弟把罗博?乔放在轮椅上。
“乔先生,保重!”唐颲浅浅说了一句。
看着罗博?乔的独自转动着自己的轮椅的背影,太阳光从海边打在他身上。
“太孤独了!他像一棵被虫蛀了的皂角树。”其中一个兄弟叹道。
他们回到庄园,天色已经暗了,“都没事吧?”
唐颲他们点了点头。
“辛苦哥哥们了!快去换身衣服,一起吃宵夜。”李忆风放下书刊起身说道。
待他们回了房间,他从旁边拿起一件毛衣,这边的晚上,他总觉得有些冷意。
李忆风披着毛衣外套坐在空旷的厅堂里,厨房还亮着灯,盖亚还在煨汤。
高恩穿着园丁外套,拿着一把大镰刀从后院进来,手中还带着一把木槿花。
米昂?威特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了过来。
“都处理干净了?”李忆风抬头看着他们,眼神要冷淡许多。
“是的,小李爷。东港和南港那些家伙虽然难缠,但只要给他们颜色和好处,安置下来也容易多了。”
“没事!现在让他们吃饱!总会有用处的。让盖亚叔开饭。”李忆风看了看门口陆续进来的几人,对着高恩说道。
高恩躬身去了厨房。
抚远的天色亮了起来,被一通电话吵醒后的黎倾鑫后半夜睡眠全无,干脆和唐屹悦起来,把计划又重新走了一遍。
“好了,所有事情在这里就算推出去了,到时候就看那小子给不给力了。”黎倾鑫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你怎么每次都这个时候来?”花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又是谁?”黎倾鑫转头看着唐屹悦。
“还能是谁,毕竟我们拉他下了水,也是因为他有这方面的能力嘛,如果这点想不通,那我们做了那些都白做了。”唐屹悦起身,给黎倾鑫搭配了衣服。
“小花乖,我找你家主人有事,耽搁了你主人要打你屁屁。”裴然的声音带着夹子音,这不是哄小孩儿才惯用的伎俩。
“不行!哥哥们不开门,你不能进去。就在这里等着。”花儿强势说道。
“花儿乖,好花儿……”
“哼!”
唐屹悦起身去开了门,“裴局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大早莫不是又来蹭饭了!”
“唐屹悦,你,你。”裴然说了几个你,最后甩了甩衣袖,大步跨了进屋。
见黎倾鑫不紧不慢地坐在沙发上穿衣,旁边还搭着一张小毛毯。
“你俩还真是有情调,小心别闪了腰。”裴然奚落了一句。
“裴局要不要也尝尝个中滋味。嘻嘻。”黎倾鑫坦然理了衣服,坐在那里看着裴然。
“我肖想不到那个福分。你们倒是给我下了一盘好棋。”裴然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对着黎倾鑫说道,语气里只是有些微怒。
“裴局也知道,就算我们不动手,您依然清闲不了,还不如让您直接被迫上位,于你于我们都有好处。再说去哪里找一个合适队友,裴局自是合适不过。”黎倾鑫身子前倾,双手交叉在两腿之间,定定地望着裴然。
“我接到一个来自城西的电话。到时我会安排好转接的行船,功劳是我的了,你们到时候别抢功劳哦。”
三目相对,彼此都心照不宣笑了起来。
“早饭多久好,蹭个饭再回去,我那点工资还不够我一月的开销。”裴然看了看空空的桌子。
“花儿,开饭了。”黎倾鑫朝着门口喊了一声那个冒着一颗头,边往厨房走嘴巴翘得老高了。
“花儿,大清早的,谁惹你了。”舟楫低头喂着银血生肉,抬头见花儿那张嘴脸问道。
“还不是那个什么局,黎哥哥当时就接了他一张照片,现在还要帮他落个好处,那么大一笔钱,就这么白生生送去了,那个李什么风的,也不知道把城西搞成什么样了?”花儿嘀咕着。
“是不是十爷喊开饭了。”厨房盖尔用着蹩脚的中文说道。
花儿点了点头。
“你不去饭桌上和黎哥哥一起吃了?”舟楫端着饭碗在厨房的桌子上吃了起来。看着花儿也端着碗坐了过来。
“他们肯定要说事,我不想听。”花儿夹了一筷子莴笋肉丝。
晨光从窗户打在桌子上的菜肴上,让本就可口的饭菜更有食欲了。
“十爷,你到底有多少人?”裴然吃着一块鸡肉,嚼完了才开口问道。
“怎么?刚上正位就开始查我了。”黎倾鑫一口饭,一口菜,一口水有序地吃着。
“你这样吃很不健康。”裴然看着黎倾鑫说道,然后又看了看唐屹悦。
“如同你问了一个很不健康的问题。”唐屹悦答道。
“你俩还真是。好了!我直说了,你们是怎么做到把那些人毫无波澜的全不解决了,一点水花都没有惊起。”裴然百思不解。
“这个问题不难,一是你上面的人本就有这个打算,只不过不想自己动手,我们刚好做了这事,正和他们意。或者,当下也没人相信我们动手是真的,大多以为演戏。”黎倾鑫淡淡道。
“论心理战术,我的确有些有些欠缺。”裴然道。
“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有些事,当你经历过了,自然就会了。”黎倾鑫不咸不淡地说道。
裴然没有接口。
“钨可以让这个东方之地坚不可摧,国之强大,武器才是稳而不被动摇之本。关于市长这件事,我想你已经有了打算。关于黑瞎子岛,我还是会拥有主动权。我们马上就启程回重庆了,再见面也许就是几年后了。”黎倾鑫继续说道。
裴然只是沉思了一会儿,放下碗筷说道:“我饱了。”
尽管他们没谈几件事,但件件事都是环环相扣。
“这个地方还要留着?”裴然起身走了两步回身望着他们问道。
“不,留给裴大人处理。”黎倾鑫说道。
重庆。
日落偏西,连淮回来了。只不过是被手下兄弟被回来的。
陆巡从外面赶了过来,“他怎么样?”
“当时淮哥可以躲开那一刀的,因为救我才这样。”
陆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底下兄弟都是命,连淮愿意救,他也不再说什么,他只能祈祷连淮没事。
“有多久了?”陆巡问道。
“有两个小时了,那个刀有毒,然后那个右腿的小肚子都快削完了。”说话的男子很年轻,陆巡见过一两次,但也没怎么去关注过。
“叫什么名字?”
“刘长匀。”
鸦灰身体刚恢复,他捏着针,慢慢把起皱的皮擀过来。消毒后,上药也依旧有很多血管冒着血水出来。
连淮咬着嘴唇都出血珠了,虽然有麻药,但伤得太重,药劲效果不太好。
又过了半个小时,鸦灰终于缝好了最后一针,密密麻麻的三十几针,额头的汗液,身体的疲惫感,他有些犯头晕。
鸦灰第一时间推开房门,就看见几人杵在门口,“你也来了?”
薛怀青伸手扶着脸色已经苍白的鸦灰,没有问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陆巡看着鸦灰,心下了然。对着鸦灰道了谢,才进去里屋。
“青哥,给我一口酒。”鸦灰被扶着坐在凳子上,他开口要了酒。
“你刚恢复,又熬了这么久,这次别喝酒了,我给你准备了苹果醋,缓解一下就是了。”薛怀青从旁边柜子上拿过提前就准备好的杯子递给鸦灰。
“你真是老妈子。”鸦灰嘴上说着,还是喝了几口。
薛怀青没有反驳。
里屋陆巡替连淮掖了掖被角,又替他打水擦了汗液。然后才给他嘴唇沾了些水。
“这次能捡回一条命,算是万幸了。”陆巡看着连淮微眯着看着他,精神有些疲惫。庆幸地说道。
“这次总算完成任务了,他出现了。”连淮低声说道。
陆巡等待着他继续说。
“王阳立出现在一枝花是我们提前得到的行踪,但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我看见鸦灰的师父了,也就是唐总的师父。他推着一个轮椅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白发男人,面容说不出有什么奇怪,但总是很奇怪。但凡师父晚喊一秒撤退,我就会像风宇哥回不来了。”连淮说起突然眼神明亮起来。
“师父,他在一枝花?”陆巡眼神里带着不可思议。
连淮点了点头。
“这件事暂时不对外,唐总和十爷今晚就回来了,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说。既然已经朝着我们计划走,当下担忧的事就是你的腿了,好好养着。我把你救的那个人留下来了,他叫刘长匀。”陆巡说着拍了拍连淮的手臂。
“十爷说过,手下的兄弟,能救则救。不能亏待了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连淮笑了笑。
“他还守在外面的,让他进来看看你。”陆巡说完就起身。
“别让他进来了,给他说我没事,下次行为小心些。我静一静,晚上花儿回来,定要闹腾我一番了。”连淮摆手拒绝了。
“行!你好好休息!”陆巡快步走了出去。
广阳岛。
“砰”一声闷哼又重的东西碎满了一地。
“你刚才分明就是放过了那个人,你知道一枝花那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多重要,他们这是公开叫板,你给我搞砸了。”豫老先生脸上皱巴巴的,此时发怒起来,看起来像树皮一样。
豫风跪在碎陶瓶前,低头垂眉。
“罢了,他们弄个一枝花,不过是为了逼我现身,如今如了他们的愿,那就慢慢斗吧!做错了就得罚,把这个陶瓶给我修复成原来的模样。星执,送我回去。”豫老先生说道。
“是,十三先生。十二先生那边还去吗?”星执带了半边铁质面罩,露出来的右脸颊处有一颗星星,像是烙铁烙上去的。
“李勋白回来了?”豫老先生转头看了一眼豫风。
星执推着豫老先生出了门。
李勋白正在院子里的白玉石桌前泡茶。左手拇指带了两圈素银质戒指。右手小指缺了一节。
李勋白长得不丑,只是个子不是特别高,只有一米七七。
李勋白身着一件粉色体恤,胸前左上面绣着一枝桂花。留着一个寸头,肤色自然白,一眼看去是个玉面桃花容。下身穿着休闲白色西裤,身高比例匀称,那两条长腿自然弯曲着。
轮椅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李勋白余光扫到。
高山流水倒了两杯茶水,嫩黄中点翠的茶水,直看就已经让人心静了。
“玉山翠红,好茶!”豫老先生停在梯坎上,一双眼睛盯着白玉石桌的茶杯说道。
“十三先生好鼻子,来得刚刚好!”李勋白此刻抬眼与之对视道。
星执从轮椅下面抽出了一捆铁帘子,对着梯坎一滚,铁帘子散开,变成了一条滑道,星执推着豫老先生从铁帘子上下了梯坎,后又收起放在轮椅之下,才推着豫老先生到白玉石桌前。
“你这条半路捡回来的狗养得太乖顺了,就不怕将来有一日咬你一口?”李勋白看着星执,对着豫老先生道。
“我有本事养他,也有本事杀他。”豫老先生带着杀气道。
星执低头不语。
“来来,十三先生,先喝茶。”李勋白再次看了一眼星执,端起茶杯放在鼻尖下问了问,才小喝了一口。
“十三先生过于急切了些,按说您老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这么快现身,对你并没有好处。”李勋白看着豫老先生说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
李勋白听了这一句,沉默了一会。
豫老先生闪着精光的眼神与年龄看着不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