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拖拉机,杜敬桥直接就开着去了双河镇岔路口。班车来了,看着草根上班车走了,杜敬桥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停在一边的拖拉机驾驶座,开着拖拉机回家筹备建房的事。
“老吵,这里有还有座位,到这里来!”草根一上班车,便有一位戴着墨镜,都市打扮的女子向他招手了。
“是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细望一阵,草根这才认出女子是初恋林巧兰,林巧兰又叫一次,他便迎了过去问。
“深圳!”林巧兰边摘下墨镜边说,跟着问:“在这上,来双河了?”
“对!”草根把手袋放行李架上,坐下把背包放于双腿上。问:“这些年一直在深圳?”
“对,你呢,一直在做医?”
“不做医,我还能干什么?”林巧兰虽然一身都市打扮,穿着华贵的衣服,模特儿一般。但面容憔悴,脸色又白又青惨,眉骨高耸,眼睛深陷,那脸小得不能再小了。从前娇美引人的曲线全没有了,只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一般干瘪的躯壳。仿如棺材里拉出来似的。草根问:“怎么这样瘦呀?”
“想死了呗!”林巧兰咧着一张干涩的嘴说,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这样说,清早八早的诅咒自己?”
“干嘛诅咒自己,人家讲的是真的啦。你是医生,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来吗?人家病了,得的是绝症,不死跑哪去?”
“去医院,看了?”
“去了,癌症。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离死不远了!”
“别说丧气话,癌症也是可以治疗的,至少可以带瘤生活!现代医学逐步发达,像深圳那样的大都市,名家荟萃,一定能行的!”
“没有用了,癌症晚期,既没有手术机会,想放化疗,又没有一副好的身体,怎么做?只有拖延时间,过一天算一天罢了!”说到伤心处,林巧兰并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痛哭流涕,她很坚强,一副说别人事情的口气。她越是这样,越让人看着心酸心痛。
“西医没办法了,不是还有中医吗,可以找中医呀!中医博大精深,说不定治着治着就好了呢!”草根接着举例说:“前段时间人家看了一份医学报道,说是有一位美籍华人科学家。得了癌症晚期,既不能手术,又不能放化疗,连靶向药也不能用。医生断定只有三个月时间,最多不超过半年。他就回国了,边旅游边访中医。见医就问病,见药就拿来服。结果三个月过去了,科学家没什么事,半年过去了科学家还是没什么事。一年过后,不但没什么事,科学家的体重还增加了,食欲也在增加,晚上睡眠好,消瘦的身体竟然一天比一天变得饱满起来。他回去原医院一检查,原来的肿瘤竟然不见了,各项生化检查也达标。”
“这篇报道我也看到了,所以回来找你了!”林巧兰干涩的脸上堆起了笑容。
“回来找我,我哪有那种本事?有本事就不用四处流浪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本事的人都往大都市跑呢,要找有本事的中医得到大都市去找!
“大都市!”林巧兰鼻子哼的一声,说:“大都市那都是学院派中医,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真正的高手,在民间,就像你样!”
“你就别呼人家了,我算什么高手,充其亮也刚好称得上是个医生!”
“你就别谦虚了,要是你刚刚称得上是个医生,那整个龙河县就没中医了!从前人家的病那么难治,不是你给治好的?”
“那可是普通病啊!”
“普通病怎的,有区别吗?我好像听你说过,中医只讲辩证,是这症就用这药,才不管西医检查说是什么病呢。”由于虚弱,林巧兰停一会说:“虽然这么多年没回家了,但人家和老家亲人蜜友的联系从来就没有断过,关于你的情况人家还是了解一点的。”
“这些年你一直在做医生,还做风水,周围几个县就没有你没去过的地方对吧?”林巧兰接着说:“在医药上,治好无数的疑难杂症,还无数次从鬼门关把人给夺了回来。风水也是无人能及,五虎遁一掐,能知过去未来,袖里乾坤呐!”
“是不是,记恨人家,不想帮人家治病?”看草根不答话,也不接嘴,林巧兰激将说。
“记恨你干吗,那都是过去的事,早不记得了。”
“不记得最好,那到白龙下车,去姨的药店里帮拿一手脉开个方。生死有命,好不好不怪你。”林巧兰歇一口气,又说:“当年破坏你的好事,实属无奈,谁叫人家那么爱你呢。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请不要拂了一个将亡人的请求,至少不要让她死得太难看!”
何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哀。简直能震人肺腑,让草根心里酸酸的,直想落泪。还想大声呼喊:“我帮你,我一定帮你!”可是草根,不是那种大声疾呼称强的人,特别又是在林巧兰,这个初恋的情人面前。
车到白龙镇了,班车停下,一个个旅客起身拿上自己的行李走下车。草根刚刚起身背上背包,林巧兰便说了:“老吵,拿手袋下来给我,下去帮我拿行李,在后备箱!”
林巧兰的话像是不可抗拒,草根拿下手袋,并没有交给她,而是直下车去。当女服务员从后备箱拿出林巧的拉杆箱时,他一手拿手袋,还一手拖上拉杆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