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这是在干吗?”正是姚氏打算撮小儿子兰水根晒坪谷子的时候,小儿媳李秀挑着一担刚打得的谷子回来加晒了。
“妈在帮你们扫禾毛捞谷子,一天都没人捞一次谷子怎么干?”要说应急能力,姚氏堪称天下第一了。还在小儿媳李秀上晒坪之前她就把小半袋谷子塞进一边的蒙草里了。此时她拿着扫把和谷耙确实在给小儿子扫禾毛和捞谷子。
看婆婆的样子,李秀就觉得奇怪了?之前叫来叫去婆婆都不帮自己扫禾毛和捞谷子,现在不请自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由于怀疑,李秀放下担子,便拿眼四看了。猛然间发现晒坪边蒙草里有一白色的东西,她拖出来一看是小半蛇皮袋谷子。不由问:“这是什么?”
伯娘姚氏是一怔,李秀便骂开了:“好你个老强盗婆,屋里的锁了偷不了,来偷地坪上的了。我讲怎么突然变好心了呢,原来做强盗来了!”
丈夫兰教同死时,两个儿子都还年幼,为了养活两个儿子,姚氏曾伙同别人去偷生产的谷子被劳动教养过。如今听小儿媳揭伤疤似的一口一个老强盗婆骂,她便气不打一处了。
“你娘你老子才是老强盗!”姚氏怒着回嘴道:“你的田地在你娘家,我要我田地的,关你什么事?”
原来李秀嫁来时,田地已经分给一家一户了,家里只分得姚氏和兰水根那份田地。
“我种的就不准你这个老强盗婆要!”李秀拿上小半袋谷子就要倒晒坪上了。
“不准倒老娘的!”伯娘姚氏奔过来就抢袋子。
婆媳两个一个要倒,一个不准倒,于是两个人便撕抢在一起了。
伯娘姚氏都是六十好几的老妇人了,哪里抢得年轻力壮的小儿媳李秀。被李秀一拖一推便滚在了晒谷坪的外边地上了。
这时刚好随后送谷子回来的兰水根,挑着一担水谷子向晒谷坪上来了,伯娘姚氏眼尖,见小儿子回来了。就势练地打滚破口大骂说李秀打了她了。
“妈,怎么了?”兰水根看见母亲练地打滚的,还破口大骂,放下担子便问。
“你老婆这个死掰呗,妈来帮你扫禾毛捞谷子,她硬骂妈是老强盗婆!”伯娘姚氏恶人先告状说。
“什么扫禾毛捞谷子,分明是来偷我们的谷子!”李秀的话一停,伯娘姚氏便问了:“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讲老娘偷了你们的谷子,那脏物呢,你拿出来看呀?”
“……”小半袋谷子都被李秀抢得来倒谷坪了,袋子也被她扔坡下了,她哪里还拿得出脏物?
“儿呀,妈冤枉呀!你不帮妈,妈就不活了!”伯娘姚氏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还用头如鸡啄米似的磕着晒谷坪边的三合土围栏上。
“李秀,快向妈认错?!”怕母亲把头给磕伤了,兰水根命令妻子说。
“人家没有错,认什么错?”李秀是一个直肠子,看着婆婆她就来气,而且自己又占理,怎么可能向偷了谷子还恶人先告状的恶婆婆认错?
“你认错不认错?”兰水根扬起巴掌说,李秀斩钉切铁道:“不认!”
“啪”的一巴掌甩了来,被打痛了的李秀捂着脸问丈夫:“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兰水根说,李秀扭头就往河边跑了。
兰水根看势风不对,本来他是想扶还在地上坐着的母亲的。一看妻子李秀向河边跑去,他也不扶母亲了,跟后得李秀便追。
李秀奔跑到河岸边了,想都不想就跳进又深又大的河塘中。
跟后追来的兰水根见妻子李秀跳入河塘中,他外衣外裤也顾不上脱了,跟后便跳入河塘中。
兰水根会游泳,可是李秀不会。求生是人的本能,不管之前多么想死。一旦死亡真的来临了,就又不想死想活了。李秀也是一样的,当她沉下河塘时,看见丈夫来救她,她便不顾一切抓住丈夫了。
于是兰水根不但没救着妻子李秀,还被妻子李秀搂得死死的沉下了河塘。等跟后跑来的伯娘姚氏,去喊来人打捞,打捞上来的已是两具尸体了。
兰水根和李秀一死,本来已经不劳动的伯娘姚氏,就得重新劳动,耕田种地来养育小儿子的一双儿女了!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人一作非自作自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