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红衣的宁国殿下先开了口:“可惜这些真正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的贺家军了。”
摊上这么一个帝王,竟是连好死都不能。
埋骨于边境战场,此生无归期。
殿下红唇轻启,却带着笑意:“游阳国,再没有这般好用的利器了。”
洪公子望着山谷,额前两绺细长发丝随风轻扬,终于开了口:“利器仍有。”
殿下笑望着他:“却再无这般忠心的了。”
洪公子沉默不语。
殿下继续说道:“功高震主?你们这位仁阳皇可真是会未雨绸缪的。”
“这次战争平息,你回归宁国,也要坐上那个位置了。”洪公子却是突然说道。
七年前,皇宫之事终是让皇帝忌惮了他洪家。
虽然父亲朝堂多年,一时之间难以撼动丞相之位。
但这么些年,皇帝却是不再事事过问丞相,隐隐有培养他方势力以牵制平衡父亲朝堂势力的行为。
而他,说是派他前往边境督战,实则是流放。
虽在边境,却不予重用,再难影响战局。
也就早些年同贺家将军交好,在边境一直被贺家军庇护,才得以七年无事。
可如今,贺家遭此劫难,他却只勉强护得下
他这七年,也知道那位曾在京城名为‘玉琢’的女子,便是如今平阳军领军人物,宁国皇太女殿下。
自然是知晓,此方战场平息后。
这位殿下,便要回归宁国,荣登大宝。
听说宁国等这位殿下继承皇位,已经等了七年之久,如今代为执掌朝政的是她的母亲。
此女却七年驻留边境战场,天下不平息,拒不回朝!
如今,天下已暂且平息。
“自然。”红衣女子抬头远远望向山谷一侧,眼神睥睨。
宁国迎她回朝的军队早已等在那里。
“帝王皆是如此。”洪公子叹道。
“非也。”殿下不屑道:“是你们那位仁阳皇,怕了。”
“所谓功高震主,不过是他惧怕了贺家军,才有此作为。”
“身为帝王,却惧怕手中的棋子。就算坐上那个位置又如何,他不配称皇!”
“终有一日,孤会将那位从那帝位上打下来!”
殿下拉扯着缰绳,便打算朝宁国军队所在地行去。
“这贺家军也是乱战中最让孤头疼的对手,但也令孤敬佩。此次也是为了看看这贺家军最后的风姿,却不想遇到了你。”
“说起来,已有七年未见了吧。”殿下摇头叹道:“此次一别,便是永别了。”
“你还有什么想要问孤的吗?便一并问了。”
洪公子抬头,同马上的红衣女子对视。
“当年,为何那般对我?”
殿下微皱眉:“你怎还纠结这事。”
“在下可没殿下这般心胸广阔,什么事都能忘。”
洪公子苦笑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不通,救我又推我入深渊,为何?”
他眼圈微微泛红:“既如此,当年为何还要救我!”
“为何还要救我,玉琢!”
他此前人生,只败了一次。
败给了这位女子,却是一败便入深渊,这七年一直走不出来、想不通。
殿下望着他泛红的眼睛,突然自马上一跃而下,平视着洪公子。
“那年,我记得你十四岁。我宁国虽与东余国为同盟,刺杀丞相我无所谓。”
“可刺杀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孩子,非我本愿。我干涉了东余国对你的刺杀,将你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