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她被身后的小姐妹提醒到她的时候,她回头就看到那白衣少年郎正抬着头看着她们。
近距离看到这写信郎的脸时,陈云的大脑忽然一阵空白。
就连心心念念裴有卿的曹丽娘与他四目相对,心脏也不可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
曹丽娘自负美貌,此时竟觉得自惭形秽,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刚才隔得远又有人挡着还没有这样深的念头,可此刻,这样近距离的冲击竟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生怕呼吸重一些,会唐突她。
可她们少女心思,含羞带怯看着裴郁,裴郁却双目漠然,不过若是细看的话还是能瞧见裴郁眼底有一抹暗色,那是在听她们提及云葭时而留下的。
“要写什么?”
他开口,纵使声线冷漠,可那声音恍如金玉敲击,惹人遐念,反倒更加让人清醒不过来了。
“表姐表姐,你快看,轮到她们了。”坐在一旁小吃摊的阮裳眼见陈云和曹丽娘站在那写信郎的面前,立刻扬长脖子想一探究竟,看看那位写信郎是不是如表姐说得那般木头。
沈杳虽然不似阮裳这般激动,但神情也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丝紧张,要是那写信的真跟别的男人似的,那她日后在曹丽娘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
姐妹俩都在这偷偷观望着。
那边排队写信的人见前面一直不动也闹了起来,这个动静总算惹得陈云等人回过神,几个姑娘家都有些臊,曹丽娘更是红了脸,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看呆。
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写信郎。
曹丽娘心生可惜,这样的相貌若是再配以一个好出身,只怕与裴世子相比也不遑多让,偏偏是这样一位穷出身,她没再多看,只轻声催促陈云:“阿云,你快些吧。”
陈云也觉得自己刚才那样怪丢人的。
谁能想到这写信郎近距离看这么好看,不过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她可不会嫁给这样的人,身后还那么多姐妹,她轻咳一声,随口吩咐道:“你就随便给我写一首诗吧,多少银子我都给。”
她志得意满。
都想好拿着信怎么去跟沈杳炫耀了。
可面前的写信郎却连眉都懒得皱一下,仍是那张生人勿近冷峭的脸:“不会。”
陈云微愕,继而皱眉,没想到还真跟沈杳说的一样,这是个油盐不进穷写信的!
她不高兴:“我说了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随便你写什么。”
她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沈杳丢脸的。
裴郁似乎沉吟了一会,忽然问:“多少都可以?”
陈云心下一松,还算不是那么油盐不进,不过再看裴郁时,她眼里的惊艳就少了许多,再好看的男人没有钱也跟废物一样,她扬着下巴,倨傲地嗯一声。
“你说吧,要多少钱。”
裴郁:“一千两。”
“不过一……”陈云以为是一两,下意识接话,但反应过来裴郁说的是什么数字,她忽然瞪大眼睛,“你说多少?”
“他刚才说了多少?”她问身边的曹丽娘等人。
曹丽娘她们也一脸震惊,显然没想到裴郁能如此狮子大开口。
裴郁轻启薄唇,眼中并未遮掩嘲讽,重复:“一千两。”
这次听清了,陈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再开口时她没能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和声音,瞪着她那双从前最自以为傲的眼睛,面容几近扭曲地怒声质问道:“你是不是穷疯了,一千两,你也真敢要!”
她声音大得引得四周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元宝就在其中。
他刚吃完了一袋零嘴,又去别的摊贩那边买了一堆,大包小包过来的时候发现裴郁那边人更多了,再一看,前面居然还都是几位容貌清丽的姑娘。
他一边嚼着肉脯,一边咕哝:“长得好就是有福气。”
他酸溜溜的,说完就想继续回老位置蹲守,没想到还没走就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
“这几人哪里来的啊?看妆扮就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
“我刚才听他们在说那位裴世子,难不成是那位信国公府的裴世子?”
一听到这个称呼,元宝立刻耳尖地竖起耳朵。
“除了那位裴世子还能是哪位?咱们燕京城里姓裴又能排得上姓名不就这一位?”
“说起来今日诚国公府跟信国公府退婚的事,你可知晓了?”
“这哪能不知晓?闹得这么大,只怕城北那些乞丐都有所耳闻了。”
元宝听他们说起这个没忍住撇了撇嘴,就今天晚上这么一会时间,他就听不少人在议论他家和那个臭不要脸的裴家了,他继续愤愤嚼着肉脯,直到听到一句——
“说起来那位徐姑娘也是可怜,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前年大旱闹饥荒的时候,她送了不少粮食。还有那位诚国公,以前替咱们大燕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现在……”
“嘘,你不要命了。”
这毕竟涉及到宫里那位的意思,谁也不敢多加谈论,那人也是一时情不自禁才会发出这样的呓语,这会被身边朋友阻止也就没再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一旁偷听的元宝情绪也难得变得低落了许多。
他跟哥哥从记事起就进了国公府,少爷虽然有时候脾气大了一些,但从未真正苛责过他们,国公爷更是派人教导他们学武,就连姑娘也从未嫌弃过他们,还派人教他跟哥哥读书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