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所谓。
如今裴行昭正看重她,瞧见她这样,只会更加厌烦陈氏。
而她看着陈氏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也觉得快活极了,终于……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痛苦吗?
悲愤吗?
难过吗?
可从前她也这样痛苦过!
在被她当着众人的面掌掴,在那一日日担心自己不知会是哪样的下场,以及极度厌恶裴行昭却还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恶心厌恶委身在他的身下看着他丑恶嘴脸流露出来的快活,她也是这样的痛苦、这样的悲愤。
她也想过好好侍奉她,耗费了所有的心力和精力,兢兢业业恪守规矩,可她得到了什么?
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随时可以欺凌的棋子。
既然如此,不如就这样。
她自然知道裴行昭不是什么良人,她也早就不期盼自己能找到什么良人了,与其那样憋屈地活一辈子,倒不如图这一时快活,梓兰清醒地沉沦着。
她仍低着头,等待着那盏热茶的坠落。
可梓兰没有等到热茶,却等到一个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眼前的光亮忽然被人挡住,落下一片阴影笼罩在她的身上,梓兰怔神抬头,便见一个如高山般宽阔的男人正站在她的面前。
一声闷哼入耳,紧跟着是茶盏落地的破碎声,滴滴答答的水声跟着一道坠落在地上,那一盏原本该砸向她的茶盏被贾延拦住了。
他替她挡下了这一盏热茶。
梓兰神色呆滞,原本眼中的疯狂变成了怔愣的神色,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个身影。
“夫人自重。”
贾延边说边扫落肩头的那点茶叶。
“我自重?”陈氏简直要被气笑了,她怒不可遏、怒极反笑,“这个贱人跟你主子做出这样的恶心事,你还有脸让我自重?”
“滚开!”
陈氏说着站了起来,显然是要给梓兰点颜色看看。
可贾延并未让她靠近,他依旧挡在梓兰的面前,寸步不让,在陈氏过来之际,淡淡道:“二爷说了,他跟您提过。”
“他什么时候跟我提过?”
陈氏听他说起这些莫须有的话更是气得不行,还想让贾延让开,忽然想到一事——
崔瑶的事。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还被裴行昭捏着这个命脉。
刚才还暴怒不已的陈氏忽然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灌了一桶冰水,整个人都变得清醒了。
她没再说话,也没再朝梓兰走去,而是沉默地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其实贾延也不知道二爷究竟与陈氏说了什么,只是先前过来的时候,二爷曾叮嘱过他这么一句,说陈氏要是反对,就与她说这句话,她听完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今看来二爷那话是真的。
贾延垂眸看了陈氏一会,也懒得去深究到底是什么话让这位暴怒的二夫人遏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二夫人若没事的话,我们就先退下了。”
陈氏没说话,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阴沉沉地越过他身后朝梓兰看去,只不过全被贾延挡住了就是。
贾延看着这个眼神不舒服。
未听陈氏说话,他便自作主张与她一拱手,然后就转过身看着梓兰说道:“走吧。”
贾延转过身后,梓兰就更加能清晰地看到他此刻的狼狈了。
从前无时无刻都笔挺的衣裳此刻全被茶水玷污了,茶水东一块西一块的落在他的身上,还有不少茶叶末,这一瞬间,梓兰看着贾延竟无法言语。
从小到大,她不知替人挡过多少次。
或是真心、或是利益……
却从未有一次有人挡在她的身前。
这是第一次有人挡在她的身前。
梓兰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贾延,不知该作何言语,最后她还是一言不发走了出去,甚至连请安都忘记跟陈氏请就走了。
贾延忙跟了过去。
走到外面,自有不少人看向她。
刚才里面这样大的动静,外面的人不是傻子,猜也猜到发生什么了,此刻一群人目光复杂看着她,一副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
倒是凉月看到她过来立刻迎了过来。
她眼中依旧是如从前那样的担忧,藏也藏不住,手捏着她的手,虽然一字不发,但关切和担忧皆在其中。
梓兰终于笑了。
她眼眸弯弯,笑着回握住凉月的手,轻声与她说道:“你等我,我不会让你跟陈氏去庄子的。”
说完她便松开凉月的手先往外走了出去。
当日裴家所有人都知道梓兰成了裴行昭的姨娘。
而梓兰成为裴行昭姨娘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裴行昭向陈氏讨要凉月,裴行昭如今正喜欢她,也想托梓兰的肚子生个乖巧可爱的儿子,梓兰要一个丫鬟的事,他自然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也不管陈氏是如何气愤,他强势地让人去要了人送到梓兰身边伺候,不顾自己的发妻如何丢脸,只顾着讨自己新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