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老爷子实在是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到危险真来临时,少了生命时再来自责。
他不是那样的人。
火炕都烧起来了,也是吵吵闹闹的,但听着却欢腾的很。
项老爷子朝谢家村高家村孙家村那边的方向望去,也是灯火通明,还有的烟囱里正在冒烟。
可见他们都在烧火炕,还有的在做饭,可能是想借着烧炕时再做点好吃的吧。
有想法不怕,就怕不动手,那才叫完犊子。
“嘡嘡!”
谢家村那里传来两声悠远又漫长的锣声,这是在告诉其他村的里正们,他们谢家村已经准备好。
这锣声是他们的通信声,从项家村开始。
项家村是一声,谢家村是两声,依此类推。
若是有急事,那锣声就是急促焦急,而不是悠悠而漫长的锣声。
高家村已经灭村了,里面住的都是来自各村,以及逃难来的难民们。
没有里正,所以项老爷子就让他们自行推举一个领头人来对接。
孙里正这段时间非常的乖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些村民们也不会再问东问西。
接到项家村那边传来的话,照着做就对了,别乱问,别怀疑。
孙良轩已经名声扫地,他不出门,也不见任何人,村民们也不来问他话。
好像很安静,但危险时时都在。
大家一切准备妥当,又激动又兴奋又忐忑又焦急的等待风雪来临。
上半夜很安静,安静的项瓷守不住,早就睡了一个又被别人砍头的囫囵觉。
翻身换了个梦做,她正坐在酒壶盖上,漂洋过海时,酒壶突然翻了。
她掉进海水里,呛了一口水,飞快扑腾着双手朝水面游。
眼看着就要冲出水面,头顶的光亮却一寸寸迷糊厚重起来。
项瓷大惊,手扫上去,触碰到一片冰冷厚重。
糟糕!
水面居然结冰了!
项瓷拍打冰面,呼喊救命。
水里的人怎么能对水外的人喊救命,更何况她这个水面外根本就没有人。
水面的水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着。
嘴里吐着泡泡的项瓷见此情景,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梦,赶快醒来,赶快醒来。
净瓶娘娘,醒来!
憋在嘴里的那口气,突然通透,项瓷猛的坐直身体,大口大口喘气。
她看清熟悉的房间,翻身从竹床上坐起来,冲到窗户边,朝外望去。
窗外,鹅毛大雪正洋洋洒洒的抛向人间。
项瓷回头看向坐着,躺着,各种姿势的家人们,紧拧眉。
她的家人们还没察觉到寒冷来了,那么其他人呢?
也一样没察觉到寒冷来了对不对?
项瓷把旁边放好的靴子穿上,兽皮衣裹上,冲出房间,堂屋里的男人们瞧着她这模样,齐声道:“下雪了?”
正说着,外面守夜的项信柏冲进来,压抑着他的兴奋指向外面:“下雪了,变天了!”
项老爷子没有一刻犹豫:“再敲锣,让睡在竹床上地上的他们都醒来,别给我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