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拍得不算很好,但胜在其中每个人的脸都能看清。可以看出,照片里的Base手是常铁银,而抱着吉他的,正是长发披肩的朱长平。
为了找到这张照片,钟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搜遍全网,才在一个早已沉入海底的陈年旧贴里搜到一则某酒吧开业庆祝活动的旧闻。而这,就是其中的一张配图。
朱长平看着照片中抱着吉他、一脸沉醉的自己,仿佛有一瞬间的恍惚。但随即,就又清醒过来,指点着照片中的人说道:“这都我当年组乐队时的伙伴,他们分别是木木狼、小冉和长三,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说到长三的时候,朱长平的手指指的正是常铁银。
朱长平这一招虽然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但勉强也算把刚才的话圆回去了。他这意思是在说,乐队里大家用的都是艺名,而他并不知道长三的真名。
王发胜也指向常铁银,问:“这个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乐队的队友啊。”
“只有这点关系吗?”
“不然呢?”
“可是,有人看见你俩手拉手出现,举止十分亲密。”
“那是我的私事,和你们的案子有关系吗?”
“那个和你手拉手的人,是杀害朱长安和丘潮生的犯罪嫌疑人,你说有没有关系?”
“警官,你和你老婆年轻的时候有没有手拉手过?如果你老婆杀了人,你是不是也要被怀疑是杀人犯?”
王发胜被怼得一时语结,朱长平又趁机追了一句:“现在已经不是万恶的旧社会了,株连九族那套不好使了。”
王发胜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但随即又想起讯问过程是全程录像的,只得又收敛了火气,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看着朱长平一脸嚣张的得色,王发胜居然有些怀念起过去,那个适当的刑讯逼供被认为无伤大雅的年代。
几口茶下去,虽然火气暂时被压了下去,但尿意却又涌了上来。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也许可以考虑申请提前退休了。王发胜咬咬牙,强行压下心中的杂念,继续坚持。
“知不知道丘潮生是怎么死的?”王发胜继续问。
“他不是死在你们公安局里吗?怎么死的还用来问我?”
“他死于胰岛素中毒,原因是他的胰岛泵被人远程操控了。”王发胜盯着朱长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在能够实施远程操控的范围里,只有你一个人。”
朱长平的眼神明显瑟缩了一下,但随即,他又恢复了嚣张。
“那个时候,丘潮生就在这间屋子里,”朱长平用手指指房间的地面,说:“和他一起在屋子里的可不是我。”
“我说了,是远程操控,不必在屋子里也一样可以做到。”
“即便是屋子外面,当时在可操控的范围内的也不止我一个人。你们那位姓索的警官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当时?”王发胜敏锐地捉住了关键词,逼问道:“这么说,你很清楚胰岛泵是什么时候被远程操控的咯?”
惊惶的神色从朱长平脸上一闪而逝。
他故作傲慢地把脸向上倾斜45度,避开王发胜的逼视,说:“那天,我刚进公安局不久就碰上钟、索两位警官。我和索警官聊了几句,分手之后没过多久,就听说丘潮生出事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操控,肯定就是那段时间发生的嘛。”
自从开始讯问以来,这是朱长平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而且,他是在解释。这说明,刚才的问题打到了朱长平的痛处,他为自己的一时失言感到懊恼、企图进行弥补。
想到这儿,王发胜似乎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光明。于是,决定进一步发力。
针对讯问提纲上列出的问题,王发胜开始反复提问,问题前后穿插,每次都会有些小的差别。
果然,在老法师的疲劳轰炸下,朱长平渐渐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开始进入死守模式,无论王发胜说什么,他不是说“不知道”,就是反问“你有证据吗”?
就这样,在进行了将近4个小时的艰苦卓绝的拉锯战之后,朱长平提出了一个强有力的理由,要求中断审讯:“我憋不住了,我要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