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纵横轻哼一声道:“整天研究那些个糜烂之音有个屁用!”
林氏不满道:“你怎么刚一回来就开始骂人了?月娥是个姑娘家,不喜诗词,你还指望她舞枪弄棒不成?再说她从小一直都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蔡氏劝道:“公公只是想月娥了,我这就差人去把她叫回来。”
独孤纵横这才满意:“嗯,告诉她不用参加那什么“浩然诗会”,老夫此次可是见过那秦浩然了。”
蔡氏喜道:“月娥最喜那秦浩然诗词,公公走后不止一次地念叨你没带上她,若是让她听到这个消息,怕是巴巴地就赶回来了。”
说着吩咐下人去兵部尚书府甄家去寻月娥回来。
等下人走后蔡氏又道:“公公回来的正是时候,现在有几家上门为月娥提亲,我和婆婆已经选好了几家,就等着您回来拿主意呢。”
独孤纵横道:“哦?可有什么寒门子弟或者是庶民呢?”
蔡氏一愣:“公公此话何意?”
林氏接口道:“你怕不是老糊涂了,这里是京城,我们可是将军府,岂会有庶民来与我家月娥说亲?”
独孤纵横冷哼一声道:“庶民怎么了,我看杨家那个赘婿就不错,要是也招个赘婿能像他那样,月娥也不用嫁出去了!”
两人同时一愣。
林氏骂道:“我说你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出去一趟失心疯了?那是人家的赘婿你不知道啊?”
独孤纵横道:“老夫只说可以找个像他那样的,又没说就是找他,你急个什么劲儿?”
林氏火道:“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倒像是我们月娥嫁不出去了似的!”
独孤纵横叹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说到底是舍不得月娥嫁出去,你想哪去了?”
林氏也叹道:“说起来,杨家已经派人来过几次,问你回来了没有,可能就是想问你那赘婿的事,自打过年的时候九姑娘当众罢亲,现在传出了很多风言风语,杨家四郎还没有好转的迹象,老太君有些吃不消了。”
独孤纵横也叹道:“等午后我就过去一趟。”
正说话间,有下人来报。
“启禀老爷,杨府管家求见。”
林氏皱眉:“你才刚回来他们就到了,怕是杨家……”
独孤纵横也是面色肃然:“我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等那管家进来,直接踏步而出。
天波杨府。
马车缓缓地在门前停下。
管家下车弯腰掀开轿帘道:“独孤将军,到了。”
独孤纵横轻哼一声:“辛苦杨管家了。”
杨管家连忙躬身道:“不敢。”
说着请独孤纵横进门。
等进入大堂落座,下人奉茶不久,年近七旬,头发全白的杨家老太君在一名丫鬟的搀扶下,手拄拐杖从外面进来。
凤冠霞帔,体态端庄,精神矍铄,一举一动都有一股雍容大度之相。
独孤纵横忙起身行礼:“见过老太君。”
他与杨守业虽说平辈论交,但身份地位都差着杨家许多。
老太君略微点头:“老将军刚回永安就被老身召来,实在是抱歉。”
一边说,一遍摆手示意独孤纵横落座。
独孤纵横忙道:“不敢不敢。”
等老太君在主位上坐下,他这才重新坐回自己位置。
独孤纵横慰问道:“不知四郎现在如何?”
老太君面色一暗:“劳将军挂心了,你我两家是世交,老身也就不瞒着你,天赐有可能是……患了肺痨。”
独孤纵横大吃一惊。
肺痨,也就是肺结核。
绝症。
老太君叹道:“目前只能是潜心将养。”
一阵沉默。
杨家世代守护后唐,杨守业五个儿子,全部战死沙场,现在只剩下孤儿寡母。
孙子辈男丁如今也只留独苗杨天赐一个,其育有一儿一女,儿子杨虎城今年不过才八岁。
独孤纵横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沉默良久,独孤纵横道:“我此去郢州见过杨帅,他那边暂时无碍。”
老太君点头,她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昨日皇上来到杨府,谈及郢州之事对周公颇为挂心,周公此去身负重任,却又孤身一人,也不知此时他是否已经打开局面?”
独孤纵横叹道:“郢州局势复杂,地方官员心不在唐不思进取,却又抱团取暖水泼不进,周公即便三头六臂,没有个一年半载怕是很难!”
老太君道:“可惜时不我待,眼见五年期限将至。此次不同以往,武宁若不归心,将彻底沦为齐国国土,武宁一丢,我大唐门户洞开,齐国随时可以长驱直入,最近大理和燕国交往甚密,早有消息传出,武宁一旦落入齐国,他们就以守护国土为名出兵瓜分郢州。”
独孤纵横心中一凛:“他们端是好算计,我大唐失去郢州不仅失了秦淮山脉天然屏障,秦淮河源头也落入敌国之手,国将不国啊!”
老太君也是满脸忧色:“可惜我大唐朝堂现在被大理控制,皇上空有兴邦之志却是身不由己,把周公贬去郢州主政已经是极限,柳相绝不可能再允许朝廷向郢州提供任何支持,可怜我大唐沦落至此,举国安危竟系一人之身,可怜可叹之至!”
独孤纵横斟酌着道:“有杨帅在郢州,可以威震一帮宵小,大理、燕国即便觊觎我国国土,也不敢明目张胆出兵,此时传出消息,怕是蛊惑人心迷我唐人心智,大可不予理会。”
老太君摇头哀叹道:“既然传出消息也必然不是空穴来风,皇上为此事甚为忧心,有心派出一员大将驻守燕国边境防患未然,可惜我大唐满朝文武竟无一可用之人!”
独孤纵横颇有深意地看了老太君一眼,道:“老太君让九妹当众罢亲,可是出于此种考虑?”
老太君面上肃然,叹道:“四郎卧病在床,老身空有忧国之心却无能为力,杨家也只有九妹可用,只能委屈这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