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爸爸家仓惶地吃了饺子，姜水清就拉了廖朤逃难似地走了。出来门，廖朤就说，“你干嘛？就因为你爸给你娶了个后娘？”

“住嘴！”姜水清不想听到后妈后娘这样的字眼儿。

“你承认不承认都得认，这已经是事实了。你没看到这个阿姨对伯父照顾得多周到。我告诉你吧，在厨房我问了阿姨，她也是从农村出来的，跟伯父已经好多年了，到了现在伯父都没有给人家一个名分呢！”

“什么？你是说她跟我爸爸没有办理结婚手续？”姜水清突然从廖朤的话中抓到了一点什么。

“我可没说，我只是说她一直跟着伯父，伺候伯父的生活。就这些还不够吗？你没看到这个阿姨比你爸年轻了好多吗？”

“再年轻也不能当我的小妈。她愿意当个阿姨我没意见！”姜水清觉得这应该是他的底线。

到了公寓的楼下，姜水清不上楼了，就说，“你上去吧，跟咱娘说一声，我回家去陪陪我妈妈。”不知道为啥姜水清这一刻特别想见到自己的妈妈，他似乎替妈妈觉得不公平。

“不是说好了我们一块儿过去的吗？”廖朤有点想不开。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赶紧上去吧，说不了还可以吃上一嘴山妮儿包的饺子呢！”

“就是呀，那你为啥不上来？”廖朤还是不愿意上去。“难道就因为那个小妈？让你改主意了？”廖朤看到姜水清脸上阴晴不定，也不好应拉他上去，就一个人老大不愿意地上了楼。

姜水清赶紧回家，他本来很想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妈妈，可是进了家发现潘月曦和她的女儿在这里陪着妈妈熬年。小女孩儿大概是跟水清混熟了，见了面，马上说了一句话，“舅舅，恭喜发财！”说完，站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姜水清，似乎在等什么。

田茗看到了，就偷偷地笑，然后悄悄地塞给儿子一个红包。姜水清明白了，这个小姑娘肯定是她妈妈教的，进了门这么嘴甜，是要等红包的。于是，他把红包递给豚豚，小姑娘马上笑了，“谢谢舅舅！”

“要不要再吃点？”潘月曦从厨房出来，端了热气腾腾的饺子。

“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姜水清没说吃，反而问了一句。

“月曦值班，刚回来，你要是没吃就一起吃一口！”田茗也就是客气一下，她不相信儿子在他爸爸那里会吃不上饺子。

“行，我也吃几个！”没想到水清居然坐下来，准备吃妈妈包的饺子。他下手捏了一个塞进嘴里，不知道有没有品出来饺子味儿，就大声说，“还是妈妈包的饺子好吃！”

“怎么，你爸家里没包饺子？”潘月曦看了一眼姜水清，觉得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儿，在外面跑了半天，回来像个饿狼似的。其实他还真是有点饿，因为姜洪的那个小女人，让水清心里不舒服，饺子上来的时候，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两个，然后就扬长而去。回到妈妈家里，看到饺子，特别是看到潘月曦端着饺子出来，他就感到又饿了。

吃了不少，他感到满足了，才想起来问，“龚明怎么会不在呢？”

“大过年的，人家怎么可能来咱们家？”田茗赶紧回答说。不过她很高兴，没想到今天儿子居然想起这个龚明来了。

“她谈男朋友了？”姜水清没想更多，他知道龚明曾经处过男朋友，但是结果怎么样他不清楚。

“不是，你想多了，那个早就吹了。她去她舅舅家了！”姜水清知道这个舅舅就是当初妈妈介绍说是老乡的那个局长。

吃完饭，很快豚豚就闹着要睡觉，本来姜水清认为豚豚要睡觉，肯定潘月曦应该去招呼闺女呢。可是，他错了，豚豚直接跟着妈妈进了她的房间。姜水清就对潘月曦说，“你这个女儿是不是要过继给我妈妈了？”

“乱说啥呢，晚上田主任还说让你当干爸呢！田主任就是干奶奶！”潘月曦笑了，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可当不了干爸，人家湿爸不是好好的，干嘛平白无故要认个干大呢！”干大是方庄村那一带人对干爸的叫法。

“别，快别给我提那个男人了！”潘月曦听到姜水清提起龚正，立马制止。这让姜水清想到前几年他去那个县城在他们家吃饭的那一幕，那时候他们小两口多么恩爱呀，可是这才过去了两年多，突然就像仇人一样。

“好，我知道了。不过，”

“没有不过，你很好奇是吗？”潘月曦看着姜水清。

“也没有了，只不过是每个人都有的那种好奇心罢了。”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潘月曦指指房里的祖孙两个人，那意思很明白，她不想让女儿听到，更不想打扰田主任休息。

“算了吧，外面到处都是放炮的，说话也听不清楚，明天，明天要不我请你看电影！”姜水清突然想起来春节有个好看的武打片，今天在公寓廖静还吵着要去看呢！

“明天吗，再说吧！”潘月曦似乎有点小失望，可是她也知道姜水清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个时候出去，确实不那么安全，万一被炮仗给炸着了或者被咋空中落下的烟火筒砸中了，也挺倒霉的。不过，在这种时候，受到一个男人的关心，对于这个孤独女人，一人在外，领着一个女儿的潘悦曦来说还是很感动的。

初一早上，田茗起得很早，包了饺子，然后下好，捞出来，才过来逐个敲门，“起来，吃饺子了！”

姜水清不愿意早起，尽管他知道大年初一必须在太阳出来之前就吃完饺子，可是他知道这里是自己家里，自己有权撒娇一下，“妈，我不饿！”他在被窝里回应了一声。

“舅舅，大懒虫，吃饺子了！”没想到豚豚已经在吃饺子了，听到这个舅舅耍赖，就在门口大声说。

姜水清没有办法了，孩子都这么说了，他就是再想睡懒觉也必须起来了。他从屋子里出来，正好潘月曦也出来，他看了一眼，发现潘月曦的眼睛红红的，就问，“没睡好？”

“哦，不是，睡好了！可能是小虫子进了眼睛里！”潘月曦快步去了洗手间。

“水清，今天中午别出去了，在家里陪陪她们母女俩，我去单位值班。”

“妈，不是说好了，你今天不上班的吗？”妈妈这样说，姜水清一点也不惊讶，可是妈妈说要去值班，这可是有点出乎意外。

“本来是月曦值班的，你看看，孩子这么小，晚上了还可以给我睡，可是白天她不跟着她妈妈能行吗？”

“她真的要离婚了吗？”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妈妈不愿意说。

吃过饺子，田茗就说，“月曦，你今天不用过去了，正好我办公室那里还有点事儿，过去给朋友打个国际长途，也算是道个新春问候。水清不是说请你去看电影吗，你们去吧！”

姜水清和潘月曦都一起看看妈妈，看来昨晚他们轻声说的话妈妈听到了。

“主任，谢谢了！”潘月曦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导，心里一阵感激。不过，她也知道田主任去打越洋电话，恐怕也不只是借口。这是一个秘密，潘月曦跟田主任这么多年，她心里很清楚。

十点多，姜水清抱着豚豚，潘月曦跟着，三个人高兴地出了家门。到了大街上，到处都是人，不要说汽车，就是自行车都很少，似乎大家都想利用这个假期消磨一下时光，故意用步行来消磨时间。豚豚这个时候高兴极了，一会儿要让抱着，一会儿又让背着，最后还要坐公公脖儿，潘月曦就笑着说，“水清，你这样会把她惯坏的！”

“你不是说是我的干女儿吗？”姜水清经过这一段时间，也喜欢上了这个粘人的小女孩儿。他从内心里喜欢她。这样做她干爸也不吃亏。说不了将来长大了比亲爸还亲呢！

“去哪个电影院啊？”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往前往左往右，都有电影院，姜水清停住了，“前面！”豚豚在姜水清脖子上坐着，指着前面，她认为那里人多热闹一定就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