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姜水清当了项目指挥长了，不少朋友都打电话过来祝贺，姜水清就说，“这有啥值得庆贺的？”

“水清，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你知道这个指挥长是什么级别吗？处级，正处级。”范轶箧说话的口气眼红的不得了。

“别胡说八道，什么处级不处级的，都是你瞎胡扯的。”

“喂，这红头文件都写得清清楚楚的，你还继续给我装？”

“什么，还有红头文件？”这一下姜水清不淡定了，他立马让范轶箧给送过去。结果他看了，还真是的，自己居然真的是投资公司的红头文件，享受正处级待遇。他迷惑了。

“哥们儿，你这升官了，怎么也要拉兄弟一把？”范轶箧如今在官场浸淫多年，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官油子，三句话离不开升官。不过，这也难怪，当初他因为爷爷的关系，晋升的顺风顺水，可是后来爷爷退下去了，他一直在正科级上踏步。那时候他还有点瞧不起这个老同学，觉得有条件不会用，简直就是一个傻帽，甚至其中好几年都不怎么联系。可是没想到如今人家一步登天，三十岁就成了正处级，这将来不知道要干到什么级别呢！

“什么正处级，我就是个生产队长出身，现在连这个生产队长也都不是了。”姜水清尽管不理解或者不在乎这个处级，他还是要应付眼前这个老同学。

“喂，不说这个了，我只有盼着你将来调到市里当个领导，到时候别忘了提携我就行。我说件正经事儿，你不是跟那个潘月曦很熟吗，给哥们儿说说呗，我这条件也算是不错，革命家庭出身，根红苗正，虽说没有文凭，可是省级劳动模范，五一奖章获得者，和爷爷住在一起，享受高干待遇。配她一个离了婚带一个孩子的寡妇还是绰绰有余吧？”

姜水清听到范轶箧这样看待潘月曦，觉得他的话很恶心，可是他似乎从范轶箧的话中听出点什么，就问，“你怎么知道她带一个孩子？”

“那天我从你家里出来，就找朋友打听了，虽然还不是了解的很清楚，但是大概她的基本情况还是掌握了。潘月曦，三十二岁，工农兵大学生，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目前带着一个儿子住在一间出租屋里。只是为什么你们说她过去在外贸局上班，并且还是那么高的职位，一下子被下放到我们单位做起了花匠，这个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人知道原因。”

“轶箧，我看你还是正儿八经找个人结婚吧！你看我到年底都要当爸爸了，你的丈母娘在哪儿还不清楚呢。月曦她不适合你！”姜水清一半是为老同学好，一半是私心。

“喂，怎么还月曦了，你说不适合我，难道适合你吗？你可别忘了，你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两位老同学就潘月曦的事儿说了老半天，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姜水清回到县里，发现方小舟速度够快，已经在挖地基了。见到姜水清过来，小舟就把手上的图纸给他看，“姜总，你看就照这个干的！！”

“这是多少层啊？”姜水清看的是一幅平面布置图，看不出楼层。

“三层怎么样？”方小舟小心翼翼地说。

“你都有了图纸了，怎么还要问我三层行不行？”

“不是，这个你电话里说让我决定，那我觉得就三层了。我是看县委的办公楼都是三层，县长都是在三楼里办公，我就琢磨将来你也在三层办公，反正你的级别已经和县长是一样的了！”

“小舟，别胡说。县长是一级政府，是县太爷，我们的父母官，我那个任命就是一个临时工，都是为了方庄村旅游项目而已。这要是让外人听到了，人家会笑话你的。”

“姜总，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叔说的。”

说是方局长说的，姜水清不好继续否定，毕竟是长辈又是好朋友，不能随便否定长辈的话。

“姜总，我就觉得咱们弄这么多办公室有点多了！你看三层楼，每层十个大办公室，每一层还有两个会议室，你说咱们现在加上你也就十来个人，要这么多办公室干啥呀？”

“让你建你就建。今天也许很多，过几年以后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你知道还是我知道？”姜水清只是笑笑。

“就算办公室有这么多人，可是你让专门修个停车场，我看就是多余，除了你这台车，咱们哪里有车可停？”

“小舟，话有点多了不是！”姜水清开始也觉得这样不合理，可是妈妈和Liz叔叔都劝他这样做，说是干事情一定要超前一点。最后他接受了，如今他要是去说服方小舟，他心里没有底气。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贺仙女回来了，见到姜水清在，一个劲儿地奉承，“姜队长，祝贺你呀，升官了！”

姜水清自然知道他说升官的意思，也只是打哈哈说话，“贺经理，建新那边有消息了吧？”

提到建新，贺仙女笑容就没了那么灿烂，“我们每天都过去追债，可是人家也是在追欠账的客户，我还跟着去了几次欠他钱的客户那里，好像大家都在追债。你说好赖人家是个国营企业，我们也不信他们会赖账，就是工厂账上没钱，我能咋办？”

“时间不多了，说好的三个月，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啊！”姜水清已经有了预感，这个钱要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他知道三角债不只是在他们这里出现，就是全县全省全国都很厉害，也许他这区区二十万根本算不了什么，即便是将来讨不回来，也不至于让他的公司倒闭，可是很多企业已经被三角债缠得出不来气了。

“下午要是没啥安排，跟我回一趟村里？”

“好，姜队长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贺仙女因为欠债的问题，所以非常听话。她甚至害怕姜水清一恼火把自己的经理位置给撸了。

到了村子，姜水清回家，就打发贺仙女也回家看看，可是贺仙女却说，“我凭什么要回去看他？”

“贺经理，他是谁，你老公公啊！好赖长顺叔在村子里也算是一个人物，到了你嘴里怎么就成了他呢？”姜水清有点不满，这个不只是对贺仙女不满，其实对魏建新也是不满。

“队长，你忙你的，我就在院子里坐坐，不中我帮你收拾一下院子。这里好长时间没人来，你看到处都是树叶子。”说着，贺仙女主动去找了扫把，装模作样开始打扫卫生。

姜水清见到自己没能力赶她回去看望魏队长，心里就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也不知道魏队长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五个孩子，老大离世了，老二不登门，老三不联系也不回来，杳无音信，老四不用说，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廖静的。说起来他还算是有个老五，在上高中，还不知道这个建远将来会是怎么样一个孩子呢？过去姜水清确实觉得魏长顺是个铁公鸡，只要有机会总是想占便宜，可是如今他越来越觉得魏长顺有点可怜。

姜水清出门，召集了几个队里的主要干部到家里来开会，主要还是布置和安排，或者说叫传达方庄村旅游项目指挥部的会议精神。

会议开得很热烈，大约谈论了一个小时，会议结束了，毛孩就问，“姜队长，要不我这个队长不干了，让我专门做这个筹备办公室主任算了？”

“叔，你要是真不想当这个队长，我也不反对，但是你必须培养一个接班人。到时候我可以考虑一个合适你的职位，但是做筹备办公室主任恐怕不合适。”

“那你说谁合适？你不会是想让她来当吧？”毛孩儿叔对着院子里的贺仙女努努嘴。

“叔，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吧，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姜水清笑了，但是为了不让外面人听到，他尽量压低笑声。

“那你说，她在这里扫院子，是要干啥？”

“叔，你误解了。我带她回来，主要是想解决咱们砖窑的销售问题。如今天气暖和了，城里的基建项目也都开工了，光是咱们建的房子就需要不少砖头，所以，让王贵师傅他们见个面，咱们也在坐，必须给他们施加一点压力才行。要是这样不死不活地晃荡，恐怕到今年年底老本也就赔光了。”

“那你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想安排谁来当这个办公室主任？”看来毛孩儿是盯上了这个位置。

“暂时我也没有理想的人选，不过我觉得有个人合适，至少在过渡期，是个合适的人选。”

“你不会让厉逹来干吧？”毛孩儿到底是眼光短浅，他只是觉得这是个好位置，知道厉逹在姜水清心目中的重要性，所以才会这么说。

“我要是让魏队长来干，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