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翼北侯倒是个宅心仁厚的。”华玥道。
“宅心仁厚?”玉昭阳笑了笑,“华玥,你还是不了解作为西府掌权者的谋算。这四个字,可跟棣恒一点都挂不上边。”
“那……”
“你可知当年为什么会有耶律骁的死讯吗?”玉昭阳转头看向华玥,“你以为契丹的内部便没有斗争吗?棣恒可并非放虎归山,反而是以退为进,从而坐山观虎斗,自己却坐收渔翁之利。不然如今的契丹继承人是怎么从原来既定的耶律骁变成耶律齐的?”
华玥睁大了眼睛,“难道翼北侯当时放走耶律骁和七王子,就是要让很多的契丹人对他们产生叛国的质疑?毕竟,几万人的军队却被几千人给整的全军覆没,而且他们两个却能安然无恙的回去,怎么想都十分可疑。”
玉昭阳点点头,“耶律齐还没走到边境,便以‘叛国罪’被耶律齐的人抓捕了。说是抓捕,实则还不是想将他灭口?七王子被灭口之后,耶律骁便逃了出来,可是最终被追到了绝境。耶律骁倒也是个烈性子的,便从山崖上跳了下去。只是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存活下来。”
“原来如此,那耶律骁确实该恨的。要我我也恨呀。”华玥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可是殿下,您说这耶律骁如今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啊?他把您抓过来当人质,应该是想和翼北侯做什么交易的。但如今他又想杀了你,这我可就猜不透了。”
“或许与这个交易相比,他更怕一直隐藏的秘密被我泄露。”玉昭阳邪气的勾了勾唇,“这个秘密,可是可以让他至今为止组建的势力顷刻间崩溃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利用这个秘密击溃他们这股势力呢?”
“如果他们是由我们毁灭的,这戏就不好看了。”玉昭阳摇了摇头,“我可不想当别人的刀子,现在我们静观其变便好。”
华玥想了一会儿,忽然睁大眼睛,道:“殿下是说,他们中间有异心之人,想把耶律骁给……”说着他在脖子上比了个刀子的动作。
玉昭阳没说话,带他走到了一边,从柴火下面取出一个碗。
“这是耶律骁上次喝药的药碗,我刚从厨房里偷了出来。”玉昭阳说道:“当时我在大殿里闻到这碗里有一股奇异的味道,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刚才我验了验,发现里面除了有些缓解毒性的药以外,还有两种令人产生麻痹的慢性药。这两味药虽然会让人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痛楚,但是若是长时间食用,恐怕身体过不了多久便会没有知觉了。”
华玥凝眉道:“那殿下猜测是谁做的动作呢?”
“我现在也是有所怀疑,还不能确定。”玉昭阳笑意深凉,“所以,我们才要静观其变啊。”
“那我们……”
正在华玥准备问些什么,一道凄惨的叫声忽然从厚重的山洞的另外一边传过来。
这声音不是很大,反而很细小,但是那凄厉惨叫的音调却很高,仿佛穿透了空气渗入到了墙孔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其间似乎混杂着骂骂咧咧的声音,到后来越来越弱,几不可闻。
“又开始了。”华玥无奈地摇了摇头,“殿下有所不知,我们这里面除了姻主事,还有一个主事,叫做曼齐。这人的脾气尤其暴躁,是个软硬不吃的,平常看谁不顺眼便是一顿毒打,我自来的这短短几天,不知道看到过几次了。也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可怜孩子。”
玉昭阳上下打量了华玥一眼,“你不会也被打吧?”
“没有。”华玥指了指自己易容成的麻子脸,“这家伙可是个油滑的,平日里给这些主事送过不少贵重的东西。吃人嘴软,所以在主事们那里还是多少有些面子的。”
不一会儿,打骂的声音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脚步声,越走越近。
玉昭阳和华玥对视一眼,拿起砍柴的斧头,佯装砍起柴来。华玥点了点头,轻身一闪,躲在了山洞狭窄的石缝中。
曼齐迈着阔大的步子向外走去,身材短小却十分粗悍,一张犹如老鼠一般的脸上,略带着些鄙薄和猥琐。
路过中途,却见一个小丫头正在劈材。那小丫头脸虽很普通,这身形倒是着实令人惊艳。
曼齐舔了舔嘴唇,便上前搭话,“你是姻管事手下的?怎么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干这种粗活?”
玉昭阳眸光暗闪,指了指厨房那边,往里缩了缩,不说话。
“姻管事罚你的?”曼齐似乎很是生气,“真是的,这婆娘年纪大了,就喜欢欺负小姑娘,你在她手下也着实委屈。怎么样,要不要来我这里?本主事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说着,话锋忽然一转,一双手蠢蠢欲动地想要抓住玉昭阳的肩膀,就像是一双狼爪想要抓住一只小羊。
玉昭阳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一脸为难。
“小美人是不是怕姻管事怪罪与你?”曼齐眼神猥琐地上下打量着玉昭阳,诱哄道:“那姻管事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下贱的女人,她还不是靠着我才有的今天?小美人别怕,到我这里来,她不会对你如何。”
玉昭阳怯怯地看向曼齐。这水光潋滟的眸子直看的曼齐心神都荡漾了起来,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你放心,本主事这就跟姻主事把你要过来,不会让他迁怒与你。”说着,便想要上前拉住玉昭阳的手腕。
玉昭阳眸光一闪,身子没动。
只要他在上前一步,她手里的药粉便会撒出去。
可就在她要动手之时,不知哪里银光一闪,曼齐还没碰到玉昭阳,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华玥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弹了弹身上的尘土。
玉昭阳看向华玥:“你把他弄晕了?”
“啊?”华玥一脸懵逼,“属下以为是殿下出的手把他弄晕的,这才放心地下来了,难道不是?”
华玥说完,两人皆是眉眼一沉,身体绷紧。
只见虚空中似乎有黑影一闪,快得仿佛是人眼所触及不到的残影,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什么人刚刚在这里!我们竟然都没有察觉?”
玉昭阳眉目微沉,“应该不是敌人,不然对准的恐怕是我们。不过,此后要谨慎一些了,这洞中的势力错综复杂,在我们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千万莫要暴露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华玥问道。
“这里严守紧密,机关重重,虽然我也知道一些机关巧术,但若想强行出去,恐怕反而会掉入陷阱。眼下我们还是先莫要妄动。”玉昭阳摸了摸下巴,“不过,这天玄大师怎么说也算是我玄门的前辈,他的机关图怎么会落到这群人的手里,着实令人费解?”
“那殿下的意思是?”
“我师父那个老头子念叨这本机关图好几年了,如今得知它的踪迹,倒是个机缘。今晚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们便等晚膳过后,厨房人杂混迹的时候,去探一探这本机关图的去向。”
“属下誓死奉陪。”华玥点了点头,一脸严肃。
“行了,不要这么板着脸了。”玉昭阳看着华玥肃穆的表情,好笑地拍了拍华玥的肩膀,随即眉眼微深,“不过,我也有想要调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