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点钱不是钱啊?”玉昭阳说着,向云襄里摊出手:“废话少说,快给钱。”
云襄里看玉昭阳一脸要债黑老大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从腰间取下钱袋,直接放到玉昭阳手里,“这里面有几十两,都给你成不?连这么点儿钱也惦记着,莫不是阿恒没给你钱花?”
玉昭阳不太想提起棣恒,只要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棣恒对她做的事情,便觉的莫名的烦躁。
其实玉昭阳对感情的事情并不傻,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女。这些日子她也隐隐察觉到,棣恒对她是特别的。
可是这份特别的含义到底是什么,她无法去界定。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对她究竟是喜欢,又或者只是因为一时兴起而产生的占有欲,她一无所知。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她不会在这南楚呆太久。
那么多未擦拭的鲜血,那么多黑暗的浑浊,还在东阳的某个地方越积越多。她的肩上还背负着沉重的责任,需要她去完成。
她的前方,也生死难料。
所以无论是谁,都无法要她停驻在某个时间里。
即便是棣恒,也不能。
这么一想,玉昭阳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冲着云襄里笑了笑。
“谁会嫌钱多?钱,从来都是个好东西。有时候,钱连情分都能买。”
云襄里看着玉昭阳的脸,忽然感觉她周身的气息瞬息之间便变了,之前那浓重的寒意也消失不见了,可却又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烟雾,虽然很薄,但是如何也拨不开。
此时的玉昭阳平静,沉稳,却是如此陌生。
云襄里这时方才真切的感觉到,那个火热炽烈,不计后果的玉昭阳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变了。
他咳了咳,道:“对了,你之前说那个未婚夫是真的假的?你别告诉我你真有未婚夫。”
玉昭阳手指微紧,道:“婚约是真的,只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啊?怎么就不重要了?”
玉昭阳凉凉地笑了一声,“早在三年前,我们就成了敌人……”
云襄里呆呆地看着她,不说话了。
午时,众人歇了一会儿。玉昭阳和北翼侯府的侍卫下人们一直呆在一起,中间棣恒派人叫她几次,玉昭阳愣是拿各种理由搪塞着没过去。
直到快要重新启程之时,棣恒一脸阴沉地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点了玉昭阳的穴便把她扔进了车里,转而便吩咐长生赶车。
长生瑟瑟发抖,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玉昭阳斜倚在马车里不能动弹,眼睛却是冷冷看着棣恒,不说话。
棣恒看了她一会儿,过了许久,像是认输似的捏了捏眉心,道:“上次你当着侯府那么多的人对我又亲又咬,我说你什么了?而且,你偷偷放走西北大营的逃犯,我又说你什么了?昨晚的事情,算一算我也不过是礼尚往来,这一夜过去,你的气还没消?”
玉昭阳扯了扯嘴角,不吭声。
棣恒眉眼沉了沉,很不喜欢玉昭阳这副冷淡的样子,一手捏住玉昭阳的下巴。
“说话!”
玉昭阳不得不对着面前这张昳丽缱绻却沉冷冰寒的脸,冷哼一声:“我哪里敢和侯爷置气?侯爷位高权重,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在意我这样的小人物的意思。”
“玉昭阳!”棣恒只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似乎都突突地跳了起来。
“反正侯爷也不信任我,作何这般费事?直接杀了我岂不是以绝后患了?”玉昭阳见棣恒隐隐发怒的脸,眼睛也不眨地又补了一句。
“不可能。”棣恒深深看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昨日若不是我追过去,你是不是就跟着别人一声不响地走了?你既然是本侯带回来的人,至少现在你就是本侯的,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玉昭阳看着他,又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棣恒叹了声长气,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玉昭阳一缕头发,萦绕在指尖。
“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呆在本侯的身边呢?”
玉昭阳拍开他的手,“侯爷莫不是忘了?我们当初约好的,待侯爷大婚我便可以离开。在此之前,我自会遵守约定。侯爷又何故不信我呢?”
“玉昭阳,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棣恒指尖微紧,只觉得自己快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气炸了,接着紧紧看进玉昭阳的眸子,“你就那么想看我大婚吗?”
玉昭阳点点头,“没错。”
棣恒看着玉昭阳沉凉的眸子,过了一会儿,忽然勾了勾唇角,不怒反笑。
“好。不是等本侯大婚吗?那小侍女,你便慢慢等着吧。只是你可要记住我们方才的话。在那之前,一直呆在本侯的身边,不许离开。”
“自然。”玉昭阳点了点头,却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可是看棣恒的表情,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两人间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在外面一直神经紧绷的长生和莫风相视一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昨天棣恒一回房便浑身冒冷意,明明融意暖暖的房间霎时间就变成了冰天雪地。其间有个倒霉孩子不过是关门的时候声音大了点,便被棣恒贬去了极北极寒寸草不生之地,着实可怜。
他们这些属下们也是当真难熬,站在房间里外瑟瑟发抖,连大气也不敢喘,憋的脸红脖子粗的。
直到今天,棣恒身上那股冷意不仅没褪,反而越来越严重,他这在外面赶车的小可怜儿,差点都要结冰了!
长生和莫风两人竖着耳朵听着车里的动静,终于发现,原来罪魁祸首就是玉昭阳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有本事?
看来,以后不能得罪了这个女人了,不然他以后连渣渣可能都不剩了。两人心里默默想着。
玉昭阳怒气消了一些,便注意到棣恒嘴上的伤口。
“你……没抹药吗?嘴上?”
棣恒看向她,凤眸深邃而漆黑。
“没舍得。”
没舍得?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心疼药?
玉昭阳想着,从袖子里摸出来一瓶药放到桌上,“侯爷来的时候没带药吗?我这里刚好有一瓶,侯爷擦擦吧。”
棣恒一动没动,“你帮我。”
“啊?”
“我看不到。”
玉昭阳看了一圈,确实没有镜子,只好认命道:“行吧,那侯爷坐过来一些。”
棣恒挪了挪,坐在了她的身边。
玉昭阳手指沾了些药,轻轻地抹在棣恒的唇上。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嘴上清凉的触感像是带着勾子撩动着男人的所有的神经。
棣恒垂眸看着玉昭阳的脸,目光从她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停在她的嘴上。诱人的粉唇无意识地微微抿着,看起来柔软又可口。
还是想吃。
玉昭阳似是察觉到了棣恒的视线,疑惑地抬头。
“侯爷看我做什么?”
棣恒声音冷硬道:“我低着头,不看你看哪儿?你以为我想看你?”
玉昭阳嘴角抽了抽,“行,侯爷想看就看吧。”
棣恒勾了勾唇,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