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站起身来,看向门口方向。只见李景寒换了一身黑金色的华服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走来的,正是棣恒和经过了精心打扮的李采莲。
采莲和李景寒一母同胞,生前也极不受宠,但是自从李景寒莅临太子之位起,一下子便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但是不管是风头还是声誉,和当时还是瑞阳公主的玉昭阳相比,都是远远不能比的。
席位里有人见了,不由得叹道:“小公主看起来还是这么可爱活泼,跟翼北侯站在一起还挺相配的。”
“是啊,听说一月前的赈灾,小公主还不顾陛下反对请愿去了,真真是生了一副好心肠。”
“这次她竟和翼北侯一起来了,莫不是陛下有意把她跟翼北侯撮合在一起?”
“我觉得十有八九。若是咱们两国要结盟,缔结婚约那可是最好的法子了。”
“要是小公主真的跟咱们侯爷成婚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我听说侯爷也还没成婚,现在看来必定是天定的缘分了。”
“谁说不是呢。”
“她现在的风头应该和瑞阳公主……”
“嘘!现在宫里不能提这个名字你不知道?”
“口误,口误。”
玉昭阳手指微紧,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采莲……
是啊,怎么把她给忘了?
当她在刑部被各种重刑摧残的几乎失了意识的时候,就是这个女人,给了她又一轮的疼痛。
她拿着匕首,一下又一下地扎进她的身体里,问她:“疼吗?”
她闭着眼睛不说话,冷汗一滴一滴地从她的皮肤渗入到她的伤口里。
采莲笑了笑,笑容娇俏道:“看来还是不疼。”
说完,她拔下尖锐的簪子,狠狠地扎入了玉昭阳的手腕。
她又问她:“疼吗?”
玉昭阳嘴角扯了扯,却还是不说话。
采莲森然一笑,猛地把簪子从她手腕里连肉带血地拔出来。
玉昭阳闷哼了一声,紧接着感到那只漂亮的绣鞋慢慢地踩在了她的伤口上。
那力道不急不缓,却偏偏一阵重过一阵,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她洁白的鞋底。
她又问她:“疼吗?”
玉昭阳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惨烈痛苦的叫声。
采莲将鞋底在她脸上擦了擦,接着一手拽她的头发,往后狠狠一扯,狰狞地笑着,如恶魔般低吟道:“我,才是这东阳真正的公主,现在,以后也都会只有我一个公主。而你,玉姝棠,不过就是条丧家之犬,人人可欺!不管我如何欺辱你,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玉昭阳艰难地抬起眼睛,看着她那张布满了嫉妒和疯狂的脸,笑着说:“你就这么恨我吗?”
她慢慢说道:“我当然恨!我恨我和你明明都是公主,凭什么你倍受荣宠,而我却不得不吃别人的残羹冷饭。凭什么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过拿了块糕点就要被宫女打骂!”
玉昭阳笑了笑,虚弱地闭上了眼,道:“既然这样,那你便好好出气吧。以后,只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那天,她也不记得她被她折磨了多久,只记得混混沌沌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痛的没有了知觉,洁白的衣服染成了鲜红的血衣。
“喂,想什么呢?”齐焕忽然叫她。
玉昭阳猛然回神,感觉自己手腕里似乎还有着残留的疼痛。
玉昭阳掩住眸中的神色,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这时,李景寒已经走到了座椅上,将采莲和棣恒安排在了下首临近的两个位置上,其中的心思任谁都看的出来。
棣恒从一进来便暗自看着玉昭阳,想找机会跟她说些什么,谁知道她的眼神根本不往他这边看,这让棣恒觉得烦躁极了。
这时采莲往他身边又靠的近了些,娇声笑道:“侯爷,不知这几日你是否有时间?帝京的榴花开的不错,我们哪日一起去赏花可好?”
棣恒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本侯不喜欢赏花。”
采莲脸色一僵,接着又笑道:“那侯爷平日喜欢做什么呢?”
棣恒道:“本侯喜欢一个人呆着。”
“这……”采莲没想到棣恒会这么说,于是又道:“看来侯爷平日公务繁忙的紧,不过您既然来了帝京,不若多出去走,这样对身体也好。”
棣恒忍住心里的不耐烦道:“不劳公主费心。”
这么几句下来,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拒绝之意,偏偏采莲似乎毫无察觉。
“侯爷不必跟我客气,我平日左右无事,若能为侯爷解闷,采莲便会开心。”
棣恒勾唇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他顾自倒了一杯酒,眸光又忍不住看向玉昭阳。
谁知道这次她转了目光,方向却是看着金策!
棣恒手指一紧,差点把酒杯给捏碎了,满心的醋意似要把他给淹了。
又看他,他有什么可看的!金策有他棣恒好看吗!
玉昭阳注意到,金策的脸色更难看了。纵然身上披着几层软袍,手上带着皮套,可脸色依旧苍白,看起来很冷的样子。而且从他的行动来看,似乎还带着未愈的伤口。
这些观察让她不得不觉得好奇。这一个多月来,金策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得如此虚弱,枯骨此时又为什么没有跟在他的身边?
还有,为何他之前没有透露过契丹王族的身份,这次就忽然展露出来了。莫不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是她不知道的?
就在她准备深想时,一颗果仁忽然打在了她的头上,打的她一痛。
玉昭阳朝着果仁的来向看去,便看见棣恒正幽怨地看着她,满脸都写着生气两个字。
玉昭阳看了眼他身边的采莲,转头,选择无视。
棣恒简直要被气死了,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忽然就这么冷漠,理都不理他?
难不成刚才在大射礼生的气还没消?
这时,李景寒说道:“今日是端午夜宴,按照习俗会有诗会,此次诗会由翰林院李宽李博士主办,诸位可踊跃参与。若是胜出,朕会有重重封赏。”
这话说完,众人静了静,接着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采莲看向棣恒,微微笑道:“我听说侯爷文采卓然,不知可否有开展过诗会?若是侯爷参加,想必会一举得胜。”
棣恒冷硬道:“本侯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活动。”
采莲话语顿了顿,接着道:“那也不打紧。一会儿采莲若是写的诗有什么不足之处,还希望侯爷不吝惜赐教。”
棣恒“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采莲开心地笑了笑,双手合掌道:“我就知道侯爷最好了。”
棣恒礼貌地笑了笑,心里却是想立即站起身,然后拉起对面那个女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就是不看他?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因为大射礼。
而且从他进来,她的脸色就开始不好了。
难道是……棣恒看了一眼采莲,又看了眼玉昭阳,心道,难不成他家小侍女见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所以吃醋了?
她也会吃醋?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棣恒故意说道:“采莲公主喜欢写诗?”
几乎是是瞬间,玉昭阳便看了过来。
棣恒勾了勾唇,却装作没有察觉她的视线。
采莲没想到棣恒竟然会主动找她说话,心里一阵暗喜,想着棣恒也并非对她没有兴趣,于是矜持说道:“是呀。平日里无事,我便喜欢写几首诗抒发性情。”
棣恒用余光留意着玉昭阳的表情,继续说道:“那公主可有喜欢的诗人?”
采莲想了想,道:“若说是诗人,应该就是前朝着名的女词人纳兰殇吧。侯爷呢,可有喜欢的诗人?”
棣恒慢慢放下杯子,道:“本侯不喜欢写诗,所以也没有什么喜欢的诗人。不过喜欢的人,倒是有一个。”
采莲忽的脸色一白,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可是,我听说侯爷似乎并没有与之订亲的人呀?”
棣恒勾唇笑道:“很快就有了。”
“是吗?”采莲压抑住自己心里疯狂的嫉妒,僵硬地笑道:“那……她是怎么样的人?”
棣恒静静地看向玉昭阳,目光和她直直地对视,认真地说出了几个字:“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玉昭阳忽的转开了目光,脸上一片滚烫。
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采莲没想到棣恒竟然会用这样的词去评价一个女人。这就足以说明,在棣恒的心里,那个女人的地位已经高到了何种地步。
她尖锐的指甲掐进了掌心里,眸光瞬间深谙无比。
她一定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然后、把她除去!
她倾慕了棣恒这么多年,绝对不能被忽然插进来的女人给抢了去。
她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采莲。凡是她想要的东西,都要通通拿到手!
这时,翰林院的李宽刚好走到齐焕的身边,官方地笑道:“齐小王爷,要参加吗?下官听说您文采不错。”
齐焕愣了愣,道:“我?文采不错?你从哪儿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