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灰衣的卫兵从门外湿答答地跑了进来,一路奔到上官浩司身后,从怀里摸索出一直有些破旧的木盒道:“大人,阿朵月家里的那封遗书找到了,就在这只盒子里。”
上官浩司转身立即接了过去道:“这么快就找到了?”
卫兵道:“就搁在床下砖块的暗格里,很容易就找到了。”
“好,辛苦了。”上官浩司说着急忙打开了盒子,里面果然躺着一封保存完好的书信。信的内容正是用契丹文字写的,封皮上的边缘还沾着些许干涸已久的暗色血渍,看起来倒是有些触目惊心。
上官浩司打开信件,从前往后翻看着。他除了汉文之外,同时也精通契丹文和西海文。虽然这封信通篇用了契丹文,但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这封遗书内容不长,大约也就三百余字,可是从里面字迹的歪扭可以隐约看出写信之人在写的时候,几乎已经竭力,每一个字都写的极为用力,可以看的出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至于写的内容,大约就是愧对哈乐族民,希望阿朵月可以安好之类的。至于复仇的意愿,却是半字未提。
上官浩司看完之后,将信件收了回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也怪不得阿朵月看到这封遗书时会那么冲动地想要报仇。任谁看到自己的父亲耗尽了生命写的书信会不激动,不想着报仇?
这封遗书对于阿朵月来说,无异于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隋冀走到他的身边,挑眉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上官浩司摇了摇头道:“看来送信之人十分缜密,并未在信上留下任何痕迹。”
“别急,我们还有办法。”隋冀说着,沉眸看向屏风后面。
过了片刻,阿诚带着众人走了出来。玉昭阳神色微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阿诚把其中三个人带了上来,低声道:“大人,经过我们的查验,发现这三个人都有嫌疑。我们在他们的身上都发现了抓挠的痕迹。”
上官浩司抬头看去,只见这三个人都是男人,其中一个瘦瘦高高,尖耳猴腮地像猴子似的,两鬓已经有些花白,可偏偏穿着宽大,像是把麻布披在了身上;还有一个身材肥胖,肥头大耳的,脸上涨红地喘着热气;还有一个长的倒还算清秀,穿着也比较朴素,细白的脸上透着文气。
阿诚上前把刚才询问的信息汇报给了上官浩司。瘦子名叫张辰,是个小酒馆的老板,昨晚闲来无聊,就来这安乐坊里喝酒。屠夫名叫胡雨,是做屠夫生意的,这几年生意做的不错,也赚了些小钱,昨天收了摊就想着来安乐坊里好好放松放松。书生名叫李瑾,刚考过了秀才没多久,平时爱好听曲,算是安乐坊的常客。三个人都是因为忽然下了大雨,才留宿在了安乐坊里。
文超暗自戳了戳玉昭阳道:“你不是怀疑凶手是女人吗?可这几个都是男人啊。”
玉昭阳目光紧盯着那三个人道:“或许是我太早下结论了……”
棣恒后脚走到玉昭阳身边,见她身上衣着单薄,于是让人拿了一个厚实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凤嵘对棣恒这种举动早已见怪不怪,倒是文超见了瞪直了眼睛,跟凤嵘低声道:“谁说翼北侯不近人情的?这不挺关心朋友的吗?”
凤嵘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朋友?你见他关心过我这个朋友吗?”
文超道:“嘁,那只能说人家俩关系好,比跟你亲近。就比如我跟上官,我们俩关系就比他和隋冀要好,所以上官要玩也会先找我。”
凤嵘耸了耸肩道:“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玉昭阳收拢了下身上的披风,转头看向棣恒,眉头不自觉皱着。
棣恒笑着用手放在她的眉心道:“你这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了。”
玉昭阳眉头舒展开来,不好意思地笑道:“想东西太入神了。”
棣恒摸着她的脑袋,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如果你发现你的想法陷入了僵局,不妨跳出来看看。或许,能够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玉昭阳眸光微闪,点了点头,转头重新看向上官浩司的方向。
屠夫胡雨是个暴脾气,皱着眉头不耐烦道:“这么多人,怎么就带我们三个过来问话?难不成,就我们三个有嫌疑不成?”
书生李瑾见他先开了口,紧接着也道:“是啊,我们哪里有嫌疑了?若是你们要检查凶器,我手里也就一把折扇,难不成还能凶器杀人吗?”
等两人说完,瘦子张辰才支支吾吾出声道:“大人到底为何非找我们三个人啊?草民、草民是清白的呀,我昨晚可是整夜都在房里睡觉,哪儿都没去。”
上官浩司盯着他们三个人,道:“你们都说自己是清白的,可有什么人能证明你们昨晚哪儿都没去?”
屠夫胡雨道:“我昨晚就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不过中间有叫茶童来送过茶,不信大人可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