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宫门没多久,天色又阴沉了起来。等到了大理寺的门口,雨水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为了方便行事,玉昭阳在车上换上了月昭的样子。等下了车,上官浩司正拿着案卷从门里出来。
他看到二人,便上前迎道:“侯爷,月公子,你们来了?”说着,他看向二人身后的凤嵘道:“这位公子是……?”
棣恒直言道:“这位是圣医族的少主,也是本侯的朋友,我想他或许也能帮上一些忙,就让他一起来了。”
凤嵘看着上官浩司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屡破奇案的大理寺少卿了,久仰大名。”
上官浩司颔首一礼,道:“这会儿雨大,各位快先到里面去吧。”
说着,几人也不再多言,撑着伞向寺中走去。
棣恒把伞又往玉昭阳的头上侧了侧,又用手放在她的肩上,往里拉了拉道:“往里面站点,别淋湿了。”
玉昭阳往旁边一侧避开了他的手,接着又看了上官浩司一眼,边走着边低声道:“跟我保持点距离,别走太近了。”
棣恒脸色有些不好,不过也没说什么,把手放回了身侧。
上官浩司似是听到了,转过头来看了她和棣恒一会儿才道:“阿昭姑娘不必刻意避讳,我不会往外说什么的。”
玉昭阳愣了一会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你叫我什么?”
上官浩司微微笑着道:“阿昭姑娘。不过姑娘别误会,我没有刻意地调查你,所以还请你放心。只是因我多年办案的习惯,自然地留意到了一些细节,把这些细节串联在一起,也便猜到了一些。”
玉昭阳惊奇道:“我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才对,上官大人怎么猜出来的?”
上官浩司看了棣恒一眼笑道:“其实也很简单。先前我便觉得侯爷待月公子有所不同,自阿昭姑娘昨晚跟随侯爷出现在宫里,我就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阿昭姑娘就是月公子。因为不管姑娘扮作何种模样,又是何种身份,侯爷看你的眼神都是一样的,这是与侯爷看别人时全然不同的眼神。”
玉昭阳恍然大悟,回头用手使劲戳了戳棣恒,道:“都怪你,都让你离我远点了。”
棣恒无奈笑道:“这你不能怪我。”
玉昭阳气道:“怎么不怪你?”
棣恒深深地看着她道:“真要我在这儿说?”
玉昭阳道:“就在这儿说。”
凤嵘看着两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棣恒犹豫了一会儿,道:“有你在的地方,我就会忍不住想看着你,想护着你。就如同是我的本能,并非我自己能够控制的。”
玉昭阳只觉得一股热意轰地涌上自己的脸颊,羞恼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什么呢!”
棣恒无辜道:“不是你让我在这儿说的吗?”
玉昭阳道:“可我也没让你说、说这种话。”
凤嵘听的连连咳嗽道:“阿恒,别我刚一来就杀狗好吗?”
上官浩司也有些不自然,他虽然看着稳重,但对于男女之事还有些懵懂。这些年为官大多时间也是沉迷于查案和读书,别说是心仪之人了,就连姑娘家都没接触过几个。
几人不再言语又往里走了一段路,最后在刑狱外停了下来。
牢狱前明显是加派了人手看守,比起往日人数要多出三倍不止。
上官浩司道:“这次的案件涉及刺杀陛下,情节极为严重,所以守卫也都严了一些。再过不久,隋大人还会过来巡查。”
玉昭阳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出了这种事,隋将军应该会很忙吧?”
上官浩司神色微敛,道:“从昨晚出事到现在他还没有休息,想来也是心里自责。而且他这人执拗,若不查出些什么,只怕心里也会过不去。”
玉昭阳表示理解道:“只希望这件事能够尽快尘埃落定。”
上官浩司点了点头,便带着三人继续往里走去,边走边道:“刑狱官已经审了她一晚上,各种逼问的方法几乎也都用过了,可她还是什么都肯说,看起来还真的是一心求死。”
玉昭阳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下到大牢后,上官浩司径直地将棣恒三人带到了审讯的房间,接着让人将阿朵月带了出来。
阿朵月披着破旧的囚衣,金色的头发如干草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眼眸也像是空井般空洞,仿佛没有了灵魂。
玉昭阳看了她一会儿,道:“阿朵月,好久不见了。”
阿朵月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略微有了些反应,抬头向玉昭阳看去。
“玉……姑娘?”
玉昭阳抬脚走到她的身前,看着她手脚带着的厚重枷锁和遍体的伤痕,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你应该回喀木什去的。”
阿朵月颓然笑道:“喀木什?喀木什早就没有了!现在那里不过是一片燎原过后的荒土。即便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玉昭阳沉默了一会儿,道:“白老大知道这件事吗?”
阿朵月闻言,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他没有关系。”
玉昭阳道:“你当然会说跟他没有关系,可是你拿什么证明?”
阿朵月紧接着道:“来了帝京之后,他只给了我一袋钱生活,之后我就没有跟他见过面了。”
玉昭阳道:“有谁能证明?”
阿朵月迟疑道:“这……”
玉昭阳直直地看着她道:“如果你不能说出带你进宫的那个人,那么这一切的罪责,极有可能就会落在白老大的头上。你应该明白,依着大理寺的能耐,要找到白老大不是什么难事。”
玉昭阳并没有透露白老大就是金策的信息,她不会为了逼问阿朵月而去出卖金策。另外对于阿朵月来说,让她知道白老大会遭她拖累,已经足够让她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