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阳拉着棣恒匆匆走了,周围一片混乱的声音,可是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
那种黑暗的力量,让她直觉到了危险,就如同看着在尖细的杠杆上摇摇欲坠的水滴。
棣恒感受着玉昭阳手指的微颤,虽然并不明显,却在一霎间,他触及到了她的内心。
她竟然在害怕。
棣恒握紧了她的手,忽然将她拽进自己的怀中,低沉有力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不要怕,昭阳。”
玉昭阳浑身僵硬,抓紧了他后背的衣服。
“那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棣恒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深深地看进她的眼中。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玉昭阳微愣,“你也不知道?”
棣恒伸出手,黑色的烟雾缠绕着他的手指。接着,一缕缕金色从中流窜而出,两股力量刚一出来就形成了对抗,像是一仙一魔激烈地打斗。
“这是……”
棣恒缓缓道:“从我出生起,我的身体里便有着两股截然不同,又相互抗衡的力量。”
“从你出生时便有了?”玉昭阳震惊道。
按理说,这样强大的力量要经过数年,甚至几十年的刻苦修行才可能会拥有,可是这力量却是他与生俱来的,实在是匪夷所思。
棣恒皱紧眉头,道:“原本它们就像是尘封在匣子里,许多年都未曾有过什么动静。只是不知为何,半年前这两股气息开始变得越来越重,就像是要无止无休地争斗下去。”
神圣,却又邪恶。
光明,却又交织着黑暗。
玉昭阳伸出手指,慢慢往前,“我可以碰一下吗?”
棣恒第一反应是拒绝,可是当他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睛时,还是点了下头。
玉昭阳的指尖轻轻落在那两团气流上。
在刹那间,她感受到了温暖和寒冷,就像是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并不好受。
可是神奇的是,不管是金色的流光还是黑色的雾气,对她似乎都没有排斥,反而因为她的触摸变得平静了下来。
玉昭阳愣了愣,看向棣恒。
棣恒也是微惊,他没想到这些一直如野兽相互撕咬的力量,竟然对她如此亲近。
他明显感觉到,那强大而汹涌的力量像是海潮在慢慢平息。她靠的越近,那种感觉就愈加明显。
棣恒伸手握住玉昭阳的手,黑色的雾气和金色的光泽相互缠绕着爬到她的手上,那蹒跚乖巧的姿态就像是憨态可掬的宠物。
玉昭阳眨了眨眼。嗯?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棣恒道:“它们似乎很喜欢你。”
玉昭阳惊奇道:“好像……也没有那么危险。”
棣恒笑而不语,眸中却涌上深色。
她似乎……可以抑制他体内纠缠的这两股力量,这种事情连他自己都做不到。
联系到力量开始暴动的时间,他忽然想起了那片金羽。
难道……是那片金羽的作用?
棣恒来不及多想,便听见人群中忽然一道守卫的传报。
“不好,百姓们发狂了!”
玉昭阳一惊,猛地转头看去。
这时,风顷正从房上飞身而下,落在玉昭阳的面前。
“玉昭阳急忙问道:“师兄,什么情况?”
风顷神情肃然,“是黑死咒!”
“什么!刹海不是已经死了吗?”
棣恒眯了眯眼,“这说明下黑死咒的不是他。”
风顷道:“没错。宗前辈说刹海给了我们一种错觉,他实则留了后手,就是想要看人们相互厮杀,巫族好借此趁虚而入!”
玉昭阳看向棣恒,“看来我们要出宫去了。”
棣恒没有多言,几人一同向宫外疾驰而去。
东阳的帝京,只是顷刻之间,便沦为了人间地狱。
所有中了黑死咒的人都发了狂。
孩童的哭喊声犹如洪流,穿梭在每个街道。人们相互殴打、杀戮,一个个面目可憎。入眼可见的地方,横满了淌血卧地的人。
玉昭阳面色发沉,将几个人强行往外拉开。
她不敢拔出冰魄,生怕伤了他们,只能将他们打晕了过去。
“这是多少人中了黑死咒啊!”
风顷皱紧眉头,神情清寒道:“宗前辈说,刹海先前很可能是秘密地进行了禁术阵法,让黑死咒大范围地钻进人的身体,这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棣恒抿紧嘴唇,“恐怕不止帝京,东阳的其他地方只怕也是……”
看着往日安乐平和的地方变得如此可怖暴戾,玉昭阳心中像是被揪住似的发疼。
这里是她的国土,也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可是现在,却被污染成炼狱似的地方!
离桑从人群中挣脱,迎面向他们跑来。他满脸都是汗水,脸色过分地苍白。
“我压制了部分人的黑死咒,但是人太多了,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这么多人中了黑死咒,还都是无辜的百姓,不管怎么做一定是会伤到他们。
刹海这是想逼他们出手,然后让百姓对东阳彻底失望吗?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不过是缓兵之计。”棣恒忽然说道。
玉昭阳看向他,“什么?”
棣恒摘下一片叶子,轻轻捏在指尖,“安神曲。”
“安神曲?”这倒是玉昭阳想过的。
风顷道:“安神曲意在安神,对付他们的暴动和失控也未尝不可。”
“可是这么多人,能行吗?”
“试试便知。”
棣恒将叶片放在唇边,低缓如潺潺流水的声音从他的唇边流动而出。
明越而后赶到,听见曲子的声音,也从袖中拿出短笛。
虽然他不喜欢棣恒,但眼下似乎只能靠这个镇压局势。一旦局势失控,姐姐肯定会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