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冀瞥了他一眼,“他还没入仕,自然想不到这茬。”
文超狠狠咬了口栗子,“隋呆子,你冷嘲热讽谁呢?小爷本就志不在做官,如何生活还需你指手画脚?”
隋冀哼了一声,“我是没什么,就怕文公子的爹不大乐意,我记得他可是一直惦念着让你早日为官的。别回头挨了你爹的板子,连门都出不来。”
“怎么可能?”文超骄傲地说道:“我皮糙肉厚的,被打了那么多次还不是过两天就好了?”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隋冀讽刺道。
文超顿时怒了,“你说谁是朽木?别以为你得过武状元就能信口开河了。我看你才朽木,全身上下都写着迂腐几个大字!”
“好了,你们就别闹了。”上官浩司颇为头疼地摇了摇头,“也就是瑞阳殿下不在。要是她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对你会有什么印象。”
文超耸了耸肩,“殿下这不是没在吗?要是她在这儿,你信不信我分分钟钻进地缝里?”
玉昭阳:“……”
我就在这儿,你倒是钻个地缝看看?
上官浩司神色微敛,“说起文大人,近日倒是和那群巫族人走的很近。对了文超,你爹有跟你说过关于国师的事情吗?”
玉昭阳和棣恒对视了一眼。文家也掺和进巫族里了?
文超眨了眨眼睛,“没有啊,我爹从来不跟我说关于朝廷里的事。不过他近日……倒是有些奇怪。”
上官浩司问道:“怎么奇怪了?”
文超啃着栗子道:“最近他晚上不让我靠近他的房间,夜里还把院门给锁了。”
上官浩司微微皱眉,“后来你一次也没去过?”
“倒是偷偷进去过一次。不过我去的时候他没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文超道。
隋冀寒眸微眯,“大晚上的,却不在房间?”
文超倒是没有多想,“说不定只是去花楼喝酒去了,你们也别多想。他一个老男人深夜寂寞,也可以理解。”
玉昭阳险些笑出来。这可真是亲儿子,一点都不带担心的,还这么损他老子。
她看向棣恒,只见他神色深暗,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她眸光一动,勾了勾棣恒的手心。
想起来,这几天自他们回来东阳,都还没好好说过话。先前答应他成亲的事,只怕又要往后拖延了。
棣恒反握住她的手,深邃的凤眸看向她,看似平静的目光却带着强烈的侵略感。
玉昭阳耳尖微红,咳了咳,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棣恒看着她,魅惑笑道:“想你。”
玉昭阳脸色更红,还有点发烫,“少胡说。”
棣恒摩挲着她细嫩的手指,“怎么能说是胡说?”
玉昭阳被茶水呛到,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棣恒帮她抚着后背,“喝这么快做什么?慢点喝。”
玉昭阳美眸嗔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是因为谁?咳咳咳……”
棣恒拿出帕子帮她轻轻擦了擦唇角,“都怪我。不然我给你出气?”
玉昭阳平复了呼吸,一半玩笑一半认真道:“我哪里舍得用你出气?打了你也是我心疼。”
棣恒微怔,从未想过她会说出这种话。
凤眸中的笑意几乎抑制不住地溢出,忍不住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却让玉昭阳心动不已。
“那……给你奖励。”
在一旁看着的三人:“……”
谢邀,狗粮已饱。
他们就是出来吃个饭,为什么要让他们几个单身狗承受这些?
街头的小摊旁边,风顷放下了手里的竹蜻蜓。
摊主见他刚拿起来就又放下了,连忙问道:“客官不喜欢这个样式的吗?我们还有其他的一些小玩意儿,您要不看下。”
风顷淡淡道:“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
风顷不再多言,转头走了。
却没想到刚走到拐角,竟看见了宗月和明越。
风顷微微愣了愣神。他们二人消失了许久,没想到竟然一起出现在了东阳。
宗月越过他,看见了正吃着馄饨的玉昭阳和棣恒,了然地笑了笑,“怎么,心里不舒服?”
风顷表情不变,“前辈多虑了,我很好?”
“是吗?”宗月似笑非笑,“我怎么觉着你一脸的落寞呢?”
风顷握紧了手指,“前辈看错了。”
宗月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为了大道,你就真的不曾后悔吗?”
这不是宗月第一次问他,上次问他似乎还是好几年前。
风顷抿紧了嘴唇,“不曾。”
宗月道:“可若是重新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呢?是选择幸福又欢愉的人生,还是孤寂而清冷的大道呢?”
风顷坚定地抬起眼,“如果重来,我还是会选择大道。”
宗月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了些许动容,“哪怕你要不断将有些东西要从你的身上抽离?那会很痛很痛,比之剥皮抽筋也不为过。”
风顷指尖泛出苍白,收紧了力道,“是。”
宗月拍了拍他,“你是个修道的好苗子,只希望你初心不改,莫要……生了心魔。”
风顷想起自己的那位所谓的“父亲”,知道宗月的意有所指。
“前辈放心。我不是他,也做不出他那样有违正道的事情。”
宗月看着风顷,越看越喜欢。
“元贞那小子不怎么正经,怎么就教出你这么根苗正红的好小子?真是匪夷所思。”
明越听他们这一来二去的实在没意思,“我去找玉姐姐玩了,你们慢慢聊吧。”
宗月见明越就要跑,一手揪住他的领子,“去玩可以,别动什么歪心思。”
明越笑的有些邪气,“你指什么?”
宗月道:“别招惹棣恒,她会为难。”
明越变了脸色,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我知道,还需要你提醒吗?”
想到还在他体中的蛊虫,他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他不弄死我,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宗月这才放下了心,“去吧,收敛着点。”
“知道了,真啰嗦!”
明越说完,就跑着走了。
宗月连连摇头,“这小子,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
风顷这才开口问道:“前辈,师父先前说这天下的大劫,是不是就是说的刹海和巫族?”
宗月一时没有言语。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所有的大劫,都像是穿透巨石的水滴,压垮河堤的稻草。在我们所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然后到了极限,轰然倒塌。”
风顷瞳孔微紧,“前辈是说……大劫早已开始,只是我们没有感受到?”
宗月点了点头,“其实……从端侯府惨遭杀戮那刻,你应该就能感觉到。她的命运正在慢慢地和天下的走势开始千丝万缕地勾连。”
那可是三年前!
风顷忽而想起,正是三年前的一天,玉昭阳一身血衣地回到玄门。
她刚进门便倒在了雪地中,高烧了整整七日方才转醒。
那时宗月出现过一次,只是看过她便走了。
“可是前辈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端侯府的杀戮?”
宗月苦笑道:“如何阻止?”
风顷默然了。
是啊,如何阻止?
这世上所有的大劫一旦人为插手,便会有更为汹涌的劫难纷沓而来,无一例外。
“这么说来,最大的劫难即将就要到来了?”
“是。”宗月抬头看向天空,眼中的神色复杂难明。
“我们能做的,只有把损失降低到最小。否则……”
他没有再接下去说,但是风顷明白他的意思。
否则,天下将会彻底颠覆,届时无人可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