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河从复社回到蛤蟆石军营,黄玉和高洁在办公室内边喝奶茶边轻声交谈,见李银河进屋,黄玉起身递给李银河两本册子道;“大哥,粗略的数据已经清查完了,我抄了两份,你看看。”
李银河点点头,将一份递给黄玉道;“你拿一份备用,务必保密,我留下一份。”
册子上记录着百户所在冯家和紫荆关参将大院的缴获,李银河粗粗翻了翻,面上云淡风轻,内心翻江倒海!收获巨大,怪不得都说来钱最快就是抢劫。
参将大院主要是物资,战马十匹,挽马二十,健骡四十,车五十架,金三百两,银五千两,铜钱折银一千两,铁甲十副,估计参将贪污了营军的马匹甲胄。
最让李银河兴奋的是,参将库房里居然有五把鲁密铳,这种优质火铳被参将当成自己的藏品放在家里,这些火铳太珍贵了,大大增强了李银河现在的火器实力,米麦八百石,杂粮一千七百石。
至于其他生活物资足足可以开几个杂货店,旗军们运力充足,门框窗框运回一百多个,李银河边看边咂摸嘴,活猪二十头,活羊五十只,活鸡三十笼,活鸭十笼,可以啊!屯军搬家越来越专业,如果时间不限,估计参将大院的砖墙瓦片都得拉走,很好,得奖励。
“黄玉,你安排下,参与行动和运输的人员,每人一两银钱,还要发一石粮食。”
黄玉边答应边记在本上,自己刚看到缴获数据也是头发晕。
冯家的收获堪称巨大,金银铜钱折银近六万两,八千石的米麦粗粮,布匹等生活物资堆满了八个库房,最大的收获是土地,冯家大院向北三十里直达花果山的山林,向东二十里直达拒马河的河滩,草甸,沼泽洼地,向南直达定兴县三岔河附近的平原耕地,现在全部被百户所接收。
一个豪强倒下,一群饿狼会扑上去撕咬,冯家强取豪夺几十年,家产丰厚,冯家的财产却没人关注,冯家二爷带着骄兵悍将在宣府虎视眈眈,对冯家这块肥肉,易州的官员,缙绅,豪强们选择了无视,这是毁家不死不休的仇恨,谁谋了冯家财产,未来将面对冯家二爷的滔天怒火,就让那个愣头青李百户去折腾吧!
“大哥,冯家控制着涞水矿洞,那冯老狗攒了几万斤铜,铸成柱子戳在客厅里,一共八根,每根八千斤,乖乖,赈灾一毛不拔,也不知他脑袋怎么想的。”
黄玉舔舔嘴唇,对李银河道;“还有啊,我们发现两个老酒窖,据说,当年冯家就是窥视这酒窖,把上一个豪强弄得家破人亡,这冯老狗丧尽天良,在库房的当铺账本里记载着诸多腌臜事,看上人家财物,就把人整破家,糟蹋的女子也是无数啊,唉,他不怕遭雷劈吗?”
李银河摸摸自己的脑袋道;“报应只会延迟,总会到来,这不,冯家强取豪夺几十年,最终人死财散,德不配位必有灾祸,我们取之于豪强,用之于百姓,这样才不会步冯家后尘,才能被劈不死!
晚上我们开个会,有了基础,我们要明确下一步方向。”李银河说完转头对高洁道;“老高,城南那些买卖交割清啦?”
“年前的钱货都交割清了,咱家收了几百两那个中介费,年前要回京城一趟,顺便还债。”
“瞧我这记性。”李银河敲着脑门自责道;“老高,你等等啊!”
高洁是涞水矿监,去年从冯家拿了五百银给内库,今年冯家被自己灭了,高洁回内府,只能拿中介费交矿税了。
李银河赶紧叫来旗丁,让旗丁找欧阳询取些银钱。
“老高,实话说,百户所控制了涞水矿区,理应缴纳内府矿税,你先坐下,给你拿些钱物。”李银河推给高洁一杯奶茶道;“老高,你最近变了,敢拿大刀在兵宪衙门咆哮了。”
高洁端起茶杯道;“唉,咱家那天其实吓尿了,拄着刀才能站稳。
咱家前时从城南跑买卖,触动很大啊!皇庄也好,南海子的海户也罢,穷啊,一家只有一身厚衣,那大姑娘就抱着干草缩在家里,咱家在宫中好歹有厚衣,能混个半饱。”
看李银河眼神怪异,高洁怒道;“干嘛这样看咱家,咱家是阉人,看见光身女子又能怎样。”
李银河给了高洁一个大拇指道;“老高,我道歉,你继续说。”
“这还是京城天子脚下,听说外地百姓更苦,陕西易子而食,这内阁高官怎么就没有办法呢?”
明朝末年,文官之首是内阁大学士,非科举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两耳不闻窗外事,十指不沾阳春水,读四书五经的读书人如何解决天下纷杂的实事。
李银河和高洁对视苦笑。
“李百户,咱家最佩服的人是你,你不歧视刑余之人,为人仗义豪爽,做事不拘一格,最难得是心怀慈悲,咱家最快乐的就是和你共事的这段时间。”高洁惆怅道;“新皇缩减在外办事的太监,不知咱家回去,还能不能再派过来?”
“老高,如果你能给内府赚大钱,能不能回来?”
“那是自然能回来,李百户你不知道,内府穷啊!
陛下不仅缩减数万宦官宫女的份例,连自己的开销也是极力压缩,皇后娘娘都购置了织机,组织宫女纺纱织布补贴内府呢!”
“老高啊!你回去活动活动,别当矿监了,当易州场监吧!”
“场监?”
“市场税监。”
“市场,做买卖吗?李百户,内府四司八局二十四衙门,各有差事,这采买之事有专门的衙门负责。”
“他们赚钱吗?”
“没怎么赚,只是管事太监们富得流油。”
“老高,你看。”李银河展开易州地图道;“这是我百户三岔河老营,此处在易州涞水之南,是中易水北易水拒马河三条河流交汇之处,这的土地基本属于冯家等几处豪强所有,冯家白家的土地将转给百户所,我打算除了分出去一部分招人耕种外,在三岔河建一处批发市场。
这个地方好啊,四通八达,东接京师天津,南连真保,向西向北辐射宣大山西,如果建一座货物批发市场,即可以繁荣附近州县经济,也可以改善州府财政困难,还可以增加附近百姓收入,百姓打工挣钱,百倍好过在家抱着干草苦挨吧!”
“李百户,你说的不错,可地是你的,建设雇人巨大开销是你出钱,咱家跑来收钱,不合适啊!”
“老高,你听我说,找你进来就是让你担事的。市场建好了,咱们收税费,国朝商税三十税一,合着百分之三多,咱们少收点,收百分之二,州城收一,你代表内府收一,我百户所收费,毕竟百户出地出钱,我收百分之八的费。”
“会不会太高了,我听说除了八大钞关,沿海极少城市,官府原则是不收商税的,新皇登基,据说根据官员建议还要免去茶税等,咱们收这么高是不是与民争利啊?”
“老高,你也算在地方历练了一段时间,那些傻缺的话能信吗?
这行商一趟,利润最少一倍以上,咱收的高吗?你刚才说我有情怀,银河有些特殊经历,开悟了,经过和土匪生死战斗,银河已经厌烦了敷衍,我要积极筹划做事情。
我喜欢和你做事,因为你也有一股子精神,大多数人经历苦难,富裕风光之后变得悭吝,甚至有佞气,报复社会,你不同,你发达了会帮助别人,这就是良知。
收了钱,我们改善百姓的生活,你去充实内库,陛下有了钱,能赈灾能发饷,功德无量的事。
市场建起来,万一勋贵高官缙绅捣乱,我这小小百户扛不住啊!你代表内府代表皇帝,自然要帮着铲事,至于有土匪地痞流氓捣乱,由旗军解决,咱们互惠互利,造福百姓。”
高洁一拍大腿,站起身道;“咱家明白了,回去一定运作此事,咱家是个无家无后的残废,做事一心为了陛下,对捣乱的高官咱家就六亲不认,他们又能怎样!
咱家琢磨,市场也好,金坡也罢,有了这些说辞,咱家有信心回易州。”
李银河接过旗军送来的包裹,递给高洁道;“理不错,老高,你没那么惨,你是银河的朋友,对易州灾民有活命之恩,易州欢迎你。
市场之事不着急,我已经控制了金坡巡检司,咱们在金坡试着收税费,积攒经验。商道是金河,还得看看勋贵高官们的反应。”
高洁接过包裹,打开看了看道;“太贵重了!”
包裹中有皮甲一副,戚刀一把,北珠二十颗,黄金百两,香皂三块。
李银河道;“回内府办事,要敢花钱,要结交各管事太监,以后银河有大用,太监在史书上记载不多,实际上是可以影响皇权的潜在力量。
你放心,我做事肯定有利于百姓,有机会给皇后娘娘送点礼,皇后娘娘织的布匹咱百户所全部收购,老高,你想走谁的门路?”
“新皇登基后,各衙门人事变动很大,咱家就认识司礼监的张彝现,他可以去找掌印或秉笔太监,办事靠谱,就是有点贪财。”
“明白,我安排两个人手跟你进京,以后我在京师要设据点,他们去看看宅院商铺,在京师成立商号,会带着一些金银绸缎货物,你随时可调用,办事第一,不要怕花钱。”
黄玉走不开,李银河安排历铁帅和另一名机灵的旗军随高洁入京。
旗军进来禀报,乔四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