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挂着铁锅,背着一沓沓布鞋物资的商军,北西路助马堡参将艰难地咽下口水,没人嘲笑商军怪异,只会羡慕他们充裕的物资,这就是行走的财富大队。
“火药一车,箭杆一万。”参将红着眼珠子对李银河道;“给我一百双布鞋,五十斤茶叶,一车粮食,本官再给你两车火雷,如何?”
看李银河望着一堆地雷目瞪口呆,大胡子参将咬咬牙道;“再给你四匹骡子,不能再加了。”
李银河拨动着一堆各式各样的陶瓷罐生铁疙瘩,没错,还真是地雷,作为曾经的战士,李银河对地雷太感兴趣了。
茅元仪曾介绍过十几种地雷,不过李银河兴趣不大,黑火药威力小,单个地雷杀伤有限,但是数量多就不同了。
面前的古董地雷大多是药捻燃发雷,还有少量钢轮触发雷,重量从二三斤到三十斤不等。明朝的发散性创造思维还是值得肯定的,两三斤的疙瘩雷已经跟后世手雷很相像了,只是这种手雷的爆炸威力,炸死人是小概率事件。
“伤马腿的!”大胡子参将边说边拍着刀道;“答应不答应本将军的要求,给个话!”
李银河拍拍手,指着地雷道;“火药,箭杆,地雷我都要,晚上送到苍头河交割。
我现在携带的物资要在塞外搞事情,不能给你,本官在应州有商号,给你一张银票,运费另算。”
参将看着李银河签写了一张银票,盖上印章,在一张纸条上写下密码,疑惑道;“这张纸能值几百两银?”
李银河笑道;“参将大人,这张银票有两千银交易额度的信誉,有效期限一个月,一次交易记一次帐,你随时在应州变现或者换成物资。
您再搜敛些地雷,在下全要,咱们订好日期,在苍头河按期交易。
还有,总卖家底也不是长久买卖,在下在塞外需要大量物资,您有骡马,兵士,运输成本低廉,出关容易,时常给在下送点货呗?”
看参将半信半疑,李银河道;“王点王大人在应州给在下商号打工,哭着喊着当商号管事,一大把年纪了搞得本官很烦啊,可以做信誉抵押吧?
本官带着王点大人拉关系的信件呢。”
参将笑道;“王大人是金字招牌,这就没问题了,私用兵士牲畜正好打着你的旗号,不错,这买卖干了。”
李银河摇摇头,古人只是见识差,智商一点不差啊,只得道;“卑职收购塞外北虏人头,二十两一个,大人有没有兴趣?”
大胡子参将眼珠子乱转,对李银河拱手道;“本官最佩服送死的好汉,不,胆大的好汉,本官的家丁先保证货物运输。娘的,现在都穷得漏腚了,先解决吃食再说。
来日方长啊!等李大人闯出名头,本官自会助拳。”
鄙视你个大胡子奸贼,李银河冲参将拱手告辞;“塞外定会有李闯的传说。”
商队出杀胡口关驻扎,一墙之隔,李银河顿时感受到长城的重要了,农耕民族有了这道墙,就有了抵御游牧民族的壁垒和信心,没有这道墙掩护,心情如同杀胡口外飘荡的黄沙,心里空落落的。
推官对同知何永年道;“大人,卑职查看得仔细,易州出关的人员物资消失了一部分啊!”
何永年淡淡道;“消失的都是逃荒的妇孺饥民,携带一些保命的粮食,情有可原。”
推官急道;“大人!”
何永年怒道;“够了!对敌无能,对子民苛刻!本官受够了。”
何永年指着杀胡口堡墙道;“推官大人,那堡外的易州运输队在本官眼中是英雄,是好汉。
把数百青壮送出关卡,是不是黑了良心。不要跟我说什么规矩,制度,那北虏可曾讲信义!
朝廷和虎墩兔和议,启用了五朝元老,已经八十三岁的王象乾大人,总督宣、大、山西军务,给了察部八万一千银。
拿了银两,虎墩兔立刻又来要右翼马市银,五万匹马,三十多万银,马欠着。
接着又要左翼马市银三十多万两,马没有。
作为名义上的首领,他比盗贼还要让人恶心,没有丝毫礼义廉耻,比城中坑蒙拐骗的下三滥还要低劣。
上行下效,北虏要了钱了还要孽杀运夫,这市赏地点一变再变,从杀胡口马市已经转到榆林城旧地,离杀胡口关堡足足五十多里山路,弱国无外交啊!
他们要干什么?这距离足以让出塞运夫无路可逃。
王象乾大人说心力交瘁,本官看着这一幕幕惨剧,心急如焚,亦难以入眠啊!
本官明白了,那虎墩兔就是填不满胃口的妖魔。”
推官小心翼翼道;“大人,本官验查了商队,易州运夫携带大量管制军器,这要是和北虏发生冲突,岂不连累了大同边镇,破坏了市赏,令朝廷和察部再起兵端啊!”
何永年自嘲地笑道;“朝廷和察部是否重燃战火是这些运夫能影响的吗?即使易州运夫老老实实让虎墩兔宰了,他就不讹诈我朝了吗?
易州运夫多是营兵和茂山卫旗军,是军士,携带武器天经地义。大同边军是窝囊废,眼看运夫,同袍们出塞受难,无动于衷,凭什么不让大明兵士拿武器自保。
如果李银河带着运夫反抗,本官敬重他们是血性汉子,为他们鼓与呼!
推官大人,本官认为,易州市赏运输队伍是最佳运夫队,易州兵备大人眼光独到啊!回执评语上等。”
推官虽是七品官,但带着司法职事,有监察权利,意见极为重要,推官点点头道;“何大人,本官对出塞运夫也是极为同情,但巡抚大人对易州运夫颇有微词,为尊者讳,还需从长计议啊!”
何永年也知道易州商队得罪了贵人,叹口气道;“希望推官大人能据实评价,本官实在是心灰意冷,这损阴德的差事不做也罢。”
杀胡口关墙外,李银河在帐篷内召集各军官及商队掌柜们议事。
与会人员一连连长石百三,副连长谢宝,二连连长花荣,副连长木狼,农院掌柜王余佑,代管固安商队,文礼商行掌柜茄三,大金牙,还有三支辎重连的带队老军。
帐篷内还有提前出关的黑兔和应四海。
黑兔美滋滋地喝着李银河带来的易州枣酒,黑兔喜欢刚酿制的高度枣酒,这种枣酒辣嗓子,劲道足。
李银河冲应四海道;“后日市赏交割,此次接收物资的是克什克腾、乌珠穆沁两鄂托克牧民。
至于他们出多少兵,多少运力,同知大人那也不清楚。按照惯例在五百人以上,蒙古人青壮皆是战士。
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应四海大人和黑兔大人随时探查。应大人,柳灵雨兄弟和妇孺的接收情况如何?”
应四海微笑道;“柳灵雨过年时带商队在大同府交易,携带的两万银货,换得价值三万银的物资,粮食一万石,耕牛,种子,铁器,茶叶,羊,农具等,挨到夏收不成问题。
柳姑娘已经安排部众春耕,柳姑娘一向低调,命名暂住地为柳屯,同时抽调青壮五百,准备配合李大人的行动。
现在黄河解冻,柳屯来自归化城察部的威胁减小,主要威胁是西部鄂尔多斯部,鄂尔多斯部向虎墩兔汗纳贡,肯定派人经过柳屯,柳屯正在紧密探察鄂尔多斯部动向。
五百名妇孺已经接应到柳屯,察部的哨探一直跟到黄河边。
柳姑娘在柳屯等候大人的方略,除必要防御人手外,可随时派出三百青壮。
卑职此次和黑兔大人带领夜不收四人,二十马军,三十复社青壮来帐前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