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魁对高手很满意;“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高手是个人样子。出身黑道也不算什么,现在是乱世,能打就行。”
高手一激灵道;“不行,高手正追求武道无心寻芳,李银河,我是你义兄,你不能坑我。”
“大哥嘛,不就是被兄弟坑的!”李银河笑眯眯道;“你要是从了沈太爷,商行会给你股份,银河免除空空掌门的信誉贷。”
“信誉贷是什么?”
“就是丧尽天良的奸商放的高利贷。”
“一帮坏种。”沈世魁点头对高手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人道都没搞定追什么天道,小蚕就托付给你啦,辛辛苦苦养女十几年,谁知道做父母的艰辛呢。
银河贤侄,咱们是一家人啦去商栈探讨货值之道。”
高手听到空空掌门哼了一声,面色苍白没有反驳。
商栈是石头垒砌的小院,相比东江军民的蓬草窝棚,算是豪宅了。
众人进了屋,沈世魁的大女儿大蝉带着小蚕安排大伙落座,给众人烧水沏茶,非常能干。
李银河让彩云取来一个包裹,推给沈世魁道;“沈太爷,咱们算是一家人了,银河作为高手兄弟,给小蚕姑娘一点礼物,大蝉也有,父母养育子女不易啊!
高手自小是孤儿,我家老祖会主持高手兄的婚事,还会正式下聘礼。这样吧,江堤骑的喇唬船装了一些土产,连船带货送给沈太爷,算作定亲见面礼。”
沈世魁打开包裹,里面是易州出品的两盒首饰,香水,香皂,山东茧绸,五十两黄金,还有李银河的算数,政经课本。
沈世魁满意点头道;“一家人不客气了!咱们的子女们要学习,不可没文化啊。一船什么货啊?”
“银河的理想是大海星辰,义兄高手以及下一代的教育不可疏忽。船上压舱石隐藏了一千斤精铁,硝石粉五百斤,沧酒一百瓶,土布一百匹,还有五十石果脯辅食,船原是锦衣卫佥征的,所以拉了些违禁品。
高手兄和银河是通家之好,沈太爷对订金是否满意?高手兄在易水湖商行有股份,在易水湖有土地,银河坑了义兄娶亲,必须补偿啊!钱不是问题。当然,银河目前没钱。
易水湖商行在塞外有柳屯支行,西北塞外宝石药材不缺,林丹汗横扫漠北,商行控股的友谊商号打理大汗的商贸,奴隶制经济非常不规范,真让人头疼啊!”
大蝉抓着小蚕的手,眼神热烈地盯着高手,高手忧伤地仰望屋顶,神游夜空。沈世魁咽口吐沫道;“这个,贤侄的物资可以武装军队了,本将军嫁女儿,头次遇上这种情况啊!”
李银河故作潇洒道;“君子不器,银河格局高远,来辽东是要搞大事情的。内阁坏老头们嘲笑银河只有几百商团民兵,让银河很内伤,沈将军,本官来辽东是要规范行商环境树立贸易规矩的,您愿意做合伙人吗?”
清晨,雄鸡报晓,然后被小蚕送入厨房。高手看着忙忙碌碌的小蚕道;“银河啊!古书有记载,女人是老虎。高手在秦岭遭遇过老虎,根本无法对战。高手如何迎战小蚕?”
“认输吧,大哥,迎战个屁啊!婆娑世界,孤独最苦,小蚕是辽东美女,手脚麻利,被沈太爷调教得识字,难得的宜家宜室的好女子。以后把你当天当地,宠还来不及,战斗个什么?
好啦,黑毛哥在门外,你还要保持战斗警惕。”
刘兴治在商栈大门外盯着李银河道;“小白脸,我哥在袁督师麾下,本将军还不能翻脸,咱俩的事还没了结。
本将军需要金线,酒,茶叶,布,开价吧。”
“本官很忙的,今天要窥视后金堡垒,正在想怎样隐蔽靠近敌人。做买卖要讲究知己知彼,没空和您扯淡!”
“鸡屁股一般的心眼,本将军鄙视你,你要窥探哪?”
鸟船滑过鸭绿江口,逆江水而上,进入九连城附近遭遇后金木船,后金水军看到刘兴治打出的旗帜,将鸟船引向岸边。
江竹勋皱眉道;“银河,刘兴治秘密交接后金,用物资资敌,乃是大叛徒,一会是不是要出黑手弄死他。”
李银河看着后金兵船靠近鸟船道;“江大人,不要激动,人家是公开带着您来的。刘兴治在边塞长大,对女真的文化传统有深刻感情,投诚后的东江生活让其很压抑,他有女真人朋友不足为奇,不能说明他是叛徒。
至于资敌与否,这是一个货殖问题。经济封锁是双刃剑,需要谨慎使用。经济封锁的目的是削弱敌对势力,分化敌人,壮大自己的实力,使用这一大杀器要密切关注封锁效果,调整制裁的重点。
大明隆庆时期,对蒙古的贸易政策使用得当,一举消弭了右翼蒙古的威胁,孤立了左翼蒙古敌对势力。而近年来的贸易封锁是粗暴无效的,大明关闭了所有边贸,没有期限也没有评估制裁效果,目前造成的后果是;女真周边的亲明势力实力衰退,被后金兼并增强了后金的实力,靠近边镇的军民生活困难,没有收入来源,而原本正常的边贸被权贵把持,成了少数人偷税聚敛财富的走私行为,这是失败的经济制裁。
经济制裁是一门学问,是不亚于正面战场的大杀器,本官实力弱小,要从经济领域着手,控制后金的战备资源,抽离其贵金属,分化女真部落。我们不要把所有蒙古人和女真人作为敌人,他们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灭族不会解决边患,反而会制造仇恨,银河现在就在做实验,江大人也不要下结论,可以持续观察贸易战的效果。
再说了,大明也灭不了蒙古和女真。”
“李大人,江某不太懂你说的经济问题,但是,本官能看出你和勋贵们走私追求利润,毫无底线是不同的,本官会严密观察效果,也会向锦衣卫反映真实情况。
至于朝廷如何抉择,本官服从大明锦衣卫的命令,现在,本官保持沉默。”
李银河冲江竹勋拱手,下了鸟船到达镇江堡外的海滩。
“九连城大小九城相连,东面有叆河与鸭绿江相通,北面有镇东山,由于年久失修,大多剩下城址。国朝在此设立镇江堡,派游击将军驻守,扼守通往朝鲜的贡道,这条路也是中朝商道。”
江竹勋指着岸边镇江堡道;“毛帅取得对后金战役的镇江堡大捷,开辟东江镇,可惜无法有效占领此堡,现在是后金在鸭绿江畔的重要军事基地。”
几名后金军官赶到江边,跟刘兴治行抱见礼,热情攀谈。
李银河打量后金武士,后金军官大多锉粗矮胖,脑后留着一小圈头发,拖着一根细细的辫子。
后金头领瞪了李银河一眼道;“南蛮子,赶紧去搬货,瞅什么瞅,小心削你。”
“现在是卖方市场,你竟然得罪卖方,胖老鼠,打一架吗?”李银河冲对方笑道;“能把自己打扮的极丑,你总算有自知之明,本官佩服。”
后金头领拔出腰刀道;“你走不了了。”
江竹勋掏出石粉包;“银河,揍他!”
刘兴治拉住后金头领道;“海蓝泡,那个刺头是披着官衣的江湖混子,你是杀场悍将,没必要理会泼皮。咱们赶紧点验物资,你跟皇太极说,刘某跟他了结了情谊,以后按照贸易规矩交易。”
“泡哥啊!”李银河扔给海蓝泡一袋酒道;“会做买卖吗?咱们先打一架吧,赌注一百袋酒,本官看着你的老鼠尾巴,就想抽你脑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