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稚虽然为这个事情也相当挠头,但见历来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母亲居然也慌张成这个样子,心里更是一阵不安,只得强打精神,出言安慰道:
“阿母切莫惊慌。他们说的所谓骆门之过,不过是一百年前,曾祖曾陪着那个术士介象子东渡而已,就算因此,顶多给我们戴上一个结交妖道的罪过。
此罪可大可小,哪够得上诛三族。我想这不过是朝廷例行的漫天要价,我们还可以就地还钱。这次敲我家这么个大竹杠,只要稍加运作,大抵是花点钱了事。
操作不当,最多也不过祸延当家主君我一人而已。只怕那把能砍我头的刀,他老刘家还没冶打出来呢!”
最后这句话,其隐含的意思,不过是自己仗着缅匿法,通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罪及自己一人而已。而自己一方面买命代死,另一方面可以隐身神行,远远逃匿,只要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区区几个五经博士,根本奈何不得自己。
骆家缅匿法,并非如慈道人所说,举家老小,人人研习,其实历来都是由主君与宗子一脉独传,外人不得预闻,甚至连骆家主母和其他儿子都不清楚底细,甚至连这门法术的名字也闻所未闻,所以骆稚也不便说破。
但毕竟身为大家大业的一家之主,骆稚这么说话,多少有点轻率。
而一旁的丁令威听到介象子这个名字,一下子都呆住了,心里喃喃不信:一百年前?
老太太听到这话,却连叫:“禁声!禁声!且不说当下形势不同以往,我们骆家这事,岂是一个结交妖道的罪过!你可知曾祖为什么会陪着介象子东渡?”
骆稚答道:“我曾听族内耆老说过,不过是两人交好,相与共游,途中被介象子挟持,去往海外?”
老太太闻言,鼻子轻哼一声:“若真是如此,何不和朝廷禀明实情,虽然与妖道有交,但自家也已深受其害,最多可以说交友有失慎重,有何大罪过可言?
你也知道,不比桑弘羊等人用心奸邪,那些五经博士,尤其是重提此事的那个儒宗董仲舒,虽然他们冥顽不灵,迂腐不堪,终究还算是公正持平之君子,何至于为一个前朝的“结交妖道”,就提出要赦事诛心,大张我骆家先祖之罪?”
说到这里,老太太见儿子对此确实所知不多,四下又无闲杂人等,轻叹一口气,也就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这事的始末,我听你父曾经说起过。那个时候,还是秦皇当政,当时的丞相李斯不知发了什么癫,奏请开了个什么大坛,那个大坛又分什么阴阳。
阳坛不知是谁牵头,悄无声息的在东方六国遴选了五百人,主要是儒、墨、法、兵、名五家的门人。
这阳坛行事诡秘,以至于世人都不知这五百人的姓名,而当时阴坛选人,却选得声势浩大,一时天下骚然,但最终入榜的这阴坛五百人,却全都是出自齐地阴阳家的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