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以来,丁令威已积累了不少江湖经验,知道这种废弃的大城,最是各类鬼物汇聚,甚至还会有些颇有灵力的妖祟鬼煞藏身其中,自己一条生魂,杂处其中,只怕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于是片刻不敢停留,急忙奔南而走,四天后的深夜,才来到了许昌的南郊。
许昌周边的情况,却较秦洛道中要好很多,就连野地里都已经难觅什么鬼类。丁令威一连十几个月,都惊魂未定,没有一天安生,见许昌此地如此安宁,心里颇有几分倾心,于是下了官道,拐进一个小道,觅得一片林子,打算在这里歇息一会。
正这么想,就看见小道边树林子深处,有一处两进的宅子,细看却是个道观,这道观很小,估计最多只可容居四五个道人而已。
丁令威毕竟是道门中人物,对道观有自然的亲切感。于是就想在这座小道观左右找个地方停留一夜,看看这一路旧伤恢复的情况,也看看前几天挨的那顿撕,到底伤到哪里了,是不是哪个碎片拼错了,这几天在路上走着,总是不住的不自在。
这么多年的折磨,让丁令威变的异常谨慎。身处异地,他不敢造次,先远远的沿着道观四周察勘了一圈。
这个道观,只有前后两进。前一进是个小小的道堂,但并无供奉塑像,只是主位悬了一副画像,他远远看了一眼,黑灯瞎火的,倒还看不清供奉是何方神圣。后一进却是斋堂,一排三间,看门脸都是一般大小,而居间那一间,想必是观主居住。两进之间,是一个小院落,院子不过一丈见方,中植有两棵高大的古松。
一圈察堪下来,整个道观四周,前前后后都没发现没有什么不测之物,堪舆上也没什么诡异的地方,只是个普通的道观而已。于是丁令威放心大胆的从院墙一跃而入,爬到院子里一棵高高的松树上,借着月色查看自己的身体,同时也留心观内的情形。
丁令威听见中间那个斋堂里,有两个人点了烛火,正说着话。他凝神秉气,挺耳静听,只听得说的却是某个人的葬礼和后事安排。
一个少年声音在那里说,另一个是个中年人,偶尔发两句问,夹杂感伤两句。从语气里看来,两人与这死者都关系匪浅,而且问话的那个中年人,似乎还是死者的师长这一辈。
听两人话语里的意思,这个死者在朝野之中都甚有威望,就连这两个化外之人议论起来,对他的死也是一片痛惜。从谈话间,听得出来,虽然时逢乱世,朝野之中,还是在倾尽全力替他操持葬礼,停灵暂厝了好几年后,前阵子,才按规制修好了陵墓,正式安葬。
接下来,中年人又细细询问了葬礼的过程,就连谁人亲往祭奠,谁人路祭,谁人扶棺,这些情形,都问得细之又细。丁令威只听得这个中年人的声音很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而这些繁文缛节,只听得他莫名烦躁,于是他溜下树来,去到前堂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