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句,现在虽然还半隐半现,未有定论,但司马一家群策群力,也有了一些皇室内部通行的理解。
按《周易》中说法,震为长男,坎为中男,艮为少男,“马行震震,常恐目眇,辇陷坎艮”等几句,说的应该是司马家应以长男继承为佳。
但是,这个司马家的长男,需得提防眼疾,否则这驾大车就会传至次男,甚至传至更边缘的世系,所谓“辇陷坎艮”。
一旦“辇陷坎艮”,国之权柄,最终会落入“二角四蹄”之手,而二角四蹄,这是什么?莫非说的是一头牛?看来,能坏我司马江山的,竟是那牛姓之人呐。
对司马氏来说,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已经因为眼疾去世,这个皇位已经传给了次子司马昭世系,这一步步,似乎都应了那句“常恐目眇,辇陷坎艮”。
在皇族内部,大家自然都在暗自猜测:现在皇位已经落入了中男世系之手,中男“坎”之后的那个“艮”,少男,那是不是就是自己这一脉呢?
大家的心思不由得都活络了起来,因此人人怀问鼎之心,个个有作乱之意,日后“八王之乱”,司马氏诸王,互为攻杀,朝廷大伤元气,论其发机,却是埋在此处。而对外部,司马一家却又怀有共识:一定要加紧防范这个牛姓之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条预言从皇族内部流传了出来,而坊间流传的版本,添油加醋,自作解人,就传成了“三马食槽,牛继马后”,这句谶语,却又比甘始子的原诗更为直白露骨。一时之间,朝野内外,乃至草泽之中,四下都在暗暗流传。
这话又传回皇族耳中,司马氏难觅根源,以为是另有来处,又反过头来验证了自己一家对甘始子预言的理解,两相对照来看,越发的坚信不疑。因此从司马懿开始,这司马一家就对牛姓将领处处提防。司马懿在世时,甚至不惜自毁长城,鸩杀了后将军牛金。
可谁想得到,这甘始子久居南方,操着一口并不地道的国语,不会区分鼻音和边音,因此拉拿、里尼、年脸、刘牛这一类,在他那里,不管听闻,还是读诵,都是同一个音。按甘始子的本意,这里不过是因音借字,“二角四蹄”实际指的却是一刘姓将领。
但甘始子这个“辇陷坎艮”的预言,除此之外,其实更有一层深意。后天八卦里,坎、艮分别代表了正北和东北两个方位。王辇陷在坎、艮两个方位,不得其行,也就是说:若是司马家生得此目眇之子,只怕将失却北方大半国土,最终只得偏安南方。
应在后世,也确是如此。后来的东晋,一日国力稍盛,即思北伐,也曾多次攻取故都洛阳,甚至数次收复长安,但对正北、东北的燕赵之地,却始终可望而不可即,更别说更为偏远的辽东诸郡了。
司马懿在世之时,对这一层意思,也曾猜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