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古之时,纸张尚未发明,我们华夏族人多是取竹木做简,在简上或刻书,或墨书。有那运气好的简牍,被藏在古墓或者什么其他秘处,千百年来不受干扰,或者又干脆完全浸泡在水里,隔绝了外部空气。这两个情形下,简牍都不易腐烂,数千年后,一朝展卷,仍可释读。
但世上还有很多其他的种族,他们为保存本族圣贤的教诲,往往也多有因地制宜,各显手段。
比如说:有那取动物皮毛,在碱水里久泡,然后大力拉伸,装框绷紧,再取矾石加树胶做成各色墨水,可以书写其上。这种方式,每一书成,所宰杀的牛羊兔鳄,总数都有数百头之巨,杀戮不仁之余,所耗亦甚巨。
这一制书做法流传甚广,西方以西复往西,有一大洋,在这极西大洋中,又有一大岛。一千多年后,这岛上共有十三郡反王,推举了五十六位豪杰,群聚于大岛东海滨的一座大城,名唤友恭城,相约脱离宗主,自建一国,前后耗时十数年,才底定太平,克成大功。
期间,这群豪杰共议而成的《自立檄》、《共盟诰》、《诸权典》三书,对后世产生了莫大影响,虽然当时纸的应用已经颇为普遍,但这三部书的原件,按当时处理重要文本的习俗,都还是书写于羊皮之上,由诸豪杰逐个签署其名,以示效力。
在某些干燥地区,又另有高招。
当地产有一种长茎草,去其外皮,将内茎切成薄片,入水浸泡七日后,将薄片排布成形,密密实实,纵横各一层,趁其濡湿,用木槌反复捶打,直到水分大体挤干,两层草茎压合为一,再用石头或铸铁等重物平压十二个时辰,最后还需磨光和涂胶处理,这样的制成品,人称莎草纸。
而取煤烟,以树胶调和,制成黑墨水,最适合在这类莎草纸上书写。但这种莎草纸也有一样短处,就是不耐潮湿,一旦接触到湿气,轻则在数月内纸张霉变,化为一片乌黑黑的腐物,重则眼睁睁看着它字迹洇散,纸张解体,仅留下几把碎草在手。
但天竺人的做法,更是别具一格。天竺地处湿热,多产棕榈,其中有一种贝多罗树,树叶宽长。按各尺寸体例,把贝多罗叶裁取成片,数片成一卷,入酸水煮沸,连煮数个时辰后,待叶色成惨绿色,取出洗净,压平晾干,按尺寸穿孔、串绳、装匣,以备书写。
书写时,与直接墨写不同,却是以铁笔刻写,然后上墨。因是取自贝多罗树叶,故称贝叶经,由这般写成的书籍,另有一般好处。它遇水不洇,遇虫不坏,不易变形,历经一两千年,文字仍清晰可辨。
慈道人现在拿在手上的,就是这样的一册贝叶经。只见这经一叶之上,有六行文字,只是写得却并非天竺文字,显见是汉字。
在当时的各族各种之间,书籍历来都是个稀罕物件,而在天竺,贝叶经又多是用来记录各教经典,历来更是极受重视,得以流落到中土来的,原就是少之又少,而这种汉文写就的贝叶经典籍,因其稀罕,更是绝无仅有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