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顾勉。
书肆里稀奇古怪的书最多,他今日本是来请老掌柜留意,看看有没有什么粮食育种之法的书籍,却不料在此遇到了一个早该葬身火海的人。
顾勉自然是知道那不过是枚“金蝉脱壳”之计,却没想到这位前南诏王胆子如此之大,居然敢跑到京城来晃悠,还毫无遮掩。
会在京城遇到熟人自然是在盛逻的意料之中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快到让他措手不及。
他本以为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太子殿下,可能会是太子殿下视察新生的时候?
盛逻恢复了镇定,还笑着和顾勉点头:“顾大人,好久不见。”
老掌柜有些惊讶:“两位居然还是相识?倒是巧了。”
他看顾勉脸色不算好,连忙招呼小书童:“到爷爷这来,给两位大人烧壶水来。”
带着小书童避开了。
没了外人,顾勉说话就很直接:“南诏王不去浪迹天涯,到京城来做什么。”
“哎——”盛逻笑道,“南诏王早死了,如今只剩一介布衣盛逻,还望顾大人口下留情。”
即便是摆脱了南诏王的身份,说起话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顾勉丝毫不讲情面,摆出个邀请的架势:“阁下请吧。”
盛逻脸上的笑顿住,试探着问道:“去哪?”
“阁下是自在了。”顾勉收回手,抬眼凝视他,“却置殿下于未决之中,不妥。”
盛逻不再说话,也回望向他。
顾勉丝毫不退缩,视线从未曾离开。
“请。”他吐出一个字。
盛逻叹了口气:“行吧。”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嘴上嘟囔着,服了软,“请顾大人带路吧。”
顾勉并未直接带盛逻去见安弘察。
两人同坐一车,他准备带人先去见陛下,已经遣了身边的小厮先去通报曹武德,届时好让马车直接进到宫中,以免节外生枝。
盛逻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小心谨慎的模样,不免觉得新奇:“顾大人在南诏时,似乎没有这么讲究。”坐在马车里闲着也是闲着,他与顾勉攀谈起来。
顾勉本来在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来:“涉及殿下安危,自然得谨慎些。”
盛逻饶有兴致:“我听说顾大人是殿下的夫子?”
“担不上,只是上过几节课罢了。”
“哎,一课之师也是师。不知殿下平日里上学是什么样子,想必也很讨人喜爱。”
顾勉警觉:“你总与我打听殿下作何?”他顿时坐直了身体。
“顾大人莫要紧张。”盛逻打量着他的脸色,“我这不是打听打听未来主子的行事风格么。”
顾勉这才松了一口气,冷笑一声:“阁下多虑了。”
“多虑什么?”盛逻疑惑。
顾勉没有再回答,但是另一个人给了他答案。
皇帝还有些奇怪,顾勉从来不是这般无理之人,怎么会突然如此冒失的要求在宫中行进马车?还是这般突然的时间点。
他打发了正在滔滔不绝的御史,等着顾勉来。
等到顾勉到时,没等他开口,皇帝已经认出了人:“南诏王。”
他眼中的杀意已经浮现,放在案上的手也准备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