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弘察指着自己的鼻子:“在儿臣那,儿臣是不是忘记和父皇讲了,他在大学读书呢。”
第一批入学的学子。
“现在好像是在徽州?在外实习呢,崽没有丢。”
安弘察补充了一句:“他爹也快回来了。盛逻都很满意,南诏应当不会再有什么大事。”
提到南诏,安弘察心中当真是百转千回。
放在一年前,若是有人要安弘察去收服南诏,安弘察必定想都不敢想,会觉得此人是失心疯了。
可如今真的拿下了南诏,回首这一路的历程,又觉得还好。
难,但有所成,更值得。
盛大的回馈值得所有吃过的苦。
甚至因为有南诏的积威在前,安弘察明显察觉到自自己回京后,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愈发得重。
不只是父皇在放权,文武百官的态度也转变了许多。
这些日子的忙碌,都是在为未来铺路,是值得的。
安弘察偷偷地往他爹那挪了挪,又挪了挪,似乎离得近些,就能添上几分一往无前的气势,更从容不迫。
“父皇。”
“嗯?”
“父皇。”
“说。”
一颗脑袋靠在了皇帝的胳膊上:“我好像长大了。”
长成曾经的自己眼中遥不可及的模样。
皇帝本以为小崽子想捣乱,甚至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却被回旋的镖正中心房。
有些意外。
“怎么发现的?”他摸了摸安弘察的头。
这双手曾经可以托起安弘察整个后脑勺,为他挡住所有的狂风暴雨,如今抚着的力度依然轻柔,丝毫不改当年。
可曾被他护在怀里的襁褓,如今已可以独当一面,成了言出必行的太子殿下。
安弘察答非所问:“父皇也好厉害。”
独自一人,能把摇摇欲坠的大安拉起来,续上命。
也能把自己拉扯长大,给自己最好的幼年、童年、少年和未来的每一天。
鸡同鸭讲。皇帝发出一声轻笑,没有嘲笑安弘察的天马行空。
“因为儿臣突然发现,很多东西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难。”
安弘察偷偷摸摸抱住他父皇的胳膊,贴得更紧了些:“难的是下定决心。”
在书中学过无数遍的道理有朝一日摆在面前时,安弘察才感受到语言的苍白无力。
道不出他内心一成的徘徊捉摸。
顿了顿,安弘察继续说道:
“等漕运事了,父皇就改立儿臣为太女吧。”
不管是铄石流金,还是狂风暴雨,总得要这肉体凡胎亲身一闯,才能知晓其中困顿,才能开花结果。
皇帝摸头的手一顿:“想好了?”
“想好了。”
要做一往无前的开拓者,那就不应当有软肋。起码不应该是如此致命的弱点。
“好。”
皇帝没有问安弘察原由,也没有问他突如其来的情绪为何而生。
不需要,他一清二楚。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许久,也筹备了许久。
但万幸,他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