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在沉思:“倒是正好有个引子,你去找王选聊聊,看他什么态度。”
王选这些日子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他的确是太原王氏的嫡系,可这嫡,一嫡便是三四代,如今主事的早就与他隔了几层,除了血脉与姓氏相连,此外也不剩什么情分了。
太远王氏主支一直不满王选放王惜文考什么大学,先前就来信将王选指责了一顿。
太原王氏自有家学传承,若是真要读书,为何要舍近求远、攀龙附凤去上那劳什子大学,折了太原王的声名。
如今这封信,王选是拆都不想拆,他闭上眼都能猜到信中写了什么,无非是些要他令王惜文称病退学的烂招数。
“陈尚书,你说,我王选这一生也算是顺风顺水,正三品的工部侍郎,比我再高的能有多少?可怎么就活得这么窝囊呢。”
陈平姚是太原王氏的姻亲,可终究算是隔了一层,又不是一个姓,太原王氏将他当做阔亲戚来看,自然界限感把握得很好。
如今,也只是请他来送个信,做回说客,点到即止。
“我夫人昨夜在房中与我哭,哭我小女此番在外历练多受苦。可我见她寄回来的信中,字字句句皆是志向筹谋,又叫我怎么忍心毁掉?”
都是为人父母,陈平姚内心也很是触动:“儿女都是前世的债啊!为父为母的图谋一辈子,也不过是想给他们挣点筹码,日后不落个吃苦的下场。”
他叹了口气:“你这族里也的确太强势了些。人各有命,又与他何干。”
王选摇头,只是以手覆着面,哽咽着说不出来什么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平姚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整个人有些难安,他没想到自己是接了个棘手的差事,绞尽脑汁想要说些宽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讲起。
“要不你去求求太子殿下?”
陈平姚突然想起一计。
他顾不得正在落泪失意的王选:“别哭了!你现在就拿着这几封信,去求太子殿下,求他替你平了此事。”
“他太原王再狂妄强制,能压得了太子殿下一头?”
陈平姚给他出着注意:“你也别穿官服,就以学子之父的名义去求见。到那诚恳些,再求求情。太子殿下向来体恤人,这理又在你,起码能让你族里消停些。”
“你官职不低,一辈子有个着落自然是无忧。但也要想想你女儿,她再过几年,若是要在婚配上被人使绊子,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为父则刚啊!
王选听着陈平姚这一通分析,死寂的心也逐渐浮动起来:“找太子殿下?”
“对!太子殿下都敢拿鞭子抽你一个朝廷命官,还能叫文武百官不敢说上半句,不比你在这自哀自抑来得强?想想你女儿,她还指望你这个当爹的替她遮风挡雨呢!”
“行!我干!”王选抹了一把脸,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我虽不是什么顶天立地之士,可也也有着一颗为父之心。下官恕不远送,还望尚书大人见谅。”
“好说、好说。”陈平姚起身,“待此事了,你再请我去诗仙楼喝酒看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