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皇帝恼火,“吵吵闹闹,朕听都听不清。”
大臣们噤声。
“王选。”
“草民在。”
“既然你已脱了这一身官袍,在朕面前又何来一换一的?大安自有律法,该何罪、那便是何罪。”皇帝丝毫不讲情面。
“李铁、宋文。”
两人出列。
“你两位合理处置此事,律法何定,就按那个来。”
李铁还想为王选争取一把:“但此事乃是太原王氏生事在先。今日天气热,王大人早上未着外袍,身上不知落了什么,全身发痒,一时殿前失仪,也情有可原。陛下小惩戒一番,也就够了。”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的是把皇帝气笑了,偏偏大臣们还在附和。
“王大人早上确实没有着外袍。”
“对,早上脸色就不好,还吓了我一跳。”
“都瞎了?外面这雪下得能把你们的坟头盖上,还天热?”皇帝要被气笑了,“朕今日给他王选开这先例,明日给他张选开先例,朕这就不叫口子了,叫决堤!”
皇帝拒绝得很干脆,甚至不惜起身离场:“没什么好商议的,就给朕这么办!”
只留下安弘察和大臣们大眼瞪小眼。
安弘察尴尬:“要不,咱们散朝?”
他从台上下来,一手拿起官服,一手扶起王选:“你且先等等。等父皇气消了,我去说说。”
大臣们纷纷上来围住安弘察:“殿下,陛下当真不会松口吗?”
“父皇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安弘察叹气,“这不是他同不同意的问题,大安以孝治国,这是开了先例的问题。”
李铁也头疼:“这与王侍郎官职如何有什么关系?陛下上来便扒了王大人官袍,这事闹得。”
王选从地上被安弘察扶起,同僚们又搀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叫他直接摔倒在地。
他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陛下发怒也是正常,臣既然提了这一遭,便已有了自觉。”
他给安弘察行了个礼,又谢了李铁与诸位同僚的维护之恩,接着把双手一举,伸到宋文面前:“尚书请吧。不能让你为难。”
宋文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选在一片唉声叹气里被宋文带走,不知为何,走得分明是王选,心中惆怅的却是在场的所有人。
安弘察向在场的第不知道第几位大臣许诺必定会为王选求情后,终于渐渐清静下来。
“臣去将大安律再翻一翻,看看是否有什么补救的法子。”李铁苦着脸,“还请殿下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安弘察点头。
这一趟朝会开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安弘察告别最后几位大臣,坐着御驾往宣德殿去。
皇帝已经坐在那摸零嘴吃了。
安弘察回来,往他边上一坐:“妥了。”
“朕唱黑脸,当然妥当。”皇帝挑出个品相好一些的果子递给他,“坏人都叫朕做了。”
全朝堂难得的异口同声、同仇敌忾,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是提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