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弘察放下手里从山东传来的信,给出了评价:眉毛胡子一把抓。
李辉这个人小聪明有余,眼界却是有限。也难怪在朝中这么多年,人缘不错、也没得罪什么人,但一直没有机会外放主政、或是提拔上来。
魄力和决断力都不够。
“那若弘察是他,会如何入手?”皇帝听见了安弘察给出的评价,笑了一声,问道。
自己会怎么做?
安弘察还真盘算过这个问题。
“首先,儿臣不会这么快的从京城出发。必定会把朝中可能涉及到的大臣家中都拜访个遍,哭诉不易,请求支援。”
主打的就是一个卖惨。
“一个员外郎而已,买买惨,越是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就越是要脸面,装模作样也会搭把手办上一两件。”
毕竟这是太子殿下起头做的事,大臣们不给你李辉面子,也得给皇家留余地。
“然后呢?”皇帝问道,“然后怎么办?”
“然后就是搜集信息啊?别的不说,往期各地往京城运了多少粮、时效性如何?这种文书类的东西,花上十几日,不摸个底朝天?”
“李辉是怕有人惦记他的钱,才不敢在京城逗留。也可以理解。”皇帝补充道。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安弘察一拍桌子,“他从一开始便是大错特错!我若是他,哪怕是要到了这么多,也不会全支出来。”
朝中哪部不是眼巴巴地等着钱办事?你李辉能要到钱,是你本事大。可是只图自己痛快,砸了大伙的饭碗,误了朝廷的事,陛下若是怪罪下来,难不成要说一句“钱都被李辉拿走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儿臣点的头,父皇同的意。但钱是被李辉捞到手的,别人不说,林华书肯定在骂他。”
也没有那么严重,林华书学识和修养都在,骂人倒是没有,但确实是在发牢骚。
自打李辉放话要只两万五千两黄金后,他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不是工部找上门说领了陛下的旨意,要继续修路,想预留出银子来。
就是礼部登门,想要修缮祭坛,问户部还有没有盈余了。
就连平日里埋头不问事实的翰林院都来了,问修史采买东西的钱会不会有偏差。
那点修书的钱怎么可能没有!可偏偏来的是太子太师,大名鼎鼎的陈武大人,林华书是打了一百个包票,才把人送走。
“先支一部分钱,再去哪?”皇帝追问。
“去江南。”安弘察丝毫都没有犹豫。
“哦?”皇帝来了兴致,“这可是块硬骨头。”
“就是要啃硬骨头。”安弘察解释,“一鼓作气。趁着全朝野、全天下眼睛都看着的时候,用江南把规矩立了,那漕运线上其他的线,起码要省上一半的力。”
北方的地还没有化冻呢!李辉拎不清,太子殿下派他去,能去的只有江南啊!
“为了赶路,这大爷还是走陆路去的。”安弘察无语,“真就直奔德州呗?也不知道微服私访一番?”
“所以依弘察所见,是先去江南、再征调百姓,疏浚河道?”
“不。”安弘察摇头。
“是先去江南,再去世家大族、地方官员、漕运总兵手里掏钱,拿他们的钱征调百姓、疏浚河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你能掏到,李辉未必。”
“那儿臣封他做特使做什么?干脆任命他做运河管理司司长好了。”